几人一同进了堂屋,青杏给他们端上热茶。
沈雪禾在逗小侄女玩儿,“你叫月月,是不是呀?”
沈馨月有些怕生,躲在了沈风林后面,时不时地探头去看。
小孩子总是有一双更能感受美的眼睛,喜欢漂亮的人和物,毫无疑问,她被沈雪禾吸引了。
沈风林弯下身,摸了摸沈馨月的头,“去吧。”
沈馨月迈着小步子走过去,仰头看着沈雪禾,按照沈风林教她的,向沈雪禾鞠躬作揖,“姑姑好!”
沈雪禾蹲下身碰了碰她的脸,“你好,你真是太可爱了。”
这小脸蛋,软糯糯的,走起路还一颤一颤的。
沈雪禾取出手上的珠链,挂在了她的衣服上。
“谢谢姑姑。”沈馨月是个很知礼的好孩子,
“月月,你平日里喜欢做什么呀?”
“玩球球、捉迷藏……”
三四岁的小女孩儿很是乖巧听话,问她什么答什么,还有来有往的。
沈雪禾和她聊了一会儿后,扭头看向沈风林和陆存。
只见两人正在火热交谈。
陆存:“吾观当今世态,法度之重要亦不可忽视。无规矩不成方圆,国法严明,方能约束人心,维护社会秩序。以法辅德,二者相得益彰。”
沈风林:“《礼记》有云:‘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德才是根本,诚然,法律确能规范行为,但若一味重法轻德,恐人心难服。试想,百姓心中无道义,虽畏法而不敢犯,却非真心归顺。长此以往,国家根基不稳。”
陆存:“兄所言差矣,吾以为德法并重,方为治国良策。‘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德者,人心之所向;法者,行为之准则。德以教化民众,法以维持公正。二者缺一不可,正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
沈风林:“话虽如此,但实践之中,德行教育实为根基。百姓心存善念,自然遵纪守法。反之,若仅靠法律约束,难免流于形式,难以深入人心。”
陆存:“吾同意德行教育之重要,但亦需法律之力,以保障公平正义。否则,德行易被权势所扭曲,正义难伸。故曰,以德润身,以法治国,方能长久。”
沈雪禾:“……”
这两人是怎么做到初次见面就省略掉寒暄的时间,直接谈到了治国……
她还在这里呢,就这么被两人忽视了?
沈雪禾毫不客气地打断二人,伸出手向左边指了指,“书房在那里。”
沈风林立刻就反应过来沈雪禾不悦了,他拍了下脑袋,“禾禾,刚刚忽略了你,兄长在这里给你道歉,原谅我好吗?”
沈风林本来是想考问陆存一番,查验一下他的学识和人品,也不知怎么就聊到了这里。
他笑得阳光开朗,如同一阵清风穿过山林,很是叫人舒适。
沈家兄妹中,沈风林如同春风拂面,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沈雨茗则近乎于水,水至柔而至刚,有着让人信服的能力;而沈雪禾,她仿佛汇聚了天下间的灵秀,纯澈、明亮、自然、熠熠生辉,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沈风林这么一笑,沈雪禾哪里还生的来他的气。
“我当然原谅兄长啦!”
陆存:大舅子的话不应该我来说吗,他怎么这么会来事儿啊。
我还是去外面杀鸡好了。
刚刚陆存也想道歉哄人来着,刚一开口就被沈风林抢先了。
还是多年的兄妹有默契,比不上比不上。
陆存找了个借口便将月月带了出去,留给兄妹二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他知道,有些话肯定不好当着他的意思说。
兄妹俩也不容易见一面,身为丈夫,他应当体贴、大度、豪爽。
可事实上……陆存在院子里磨刀霍霍,情不自禁地盯着屋子。
离得这么远都能听见笑声,当着兄长的面就这么有精神吗?
大冬天的,在堂屋待这么久了她不冷吗?
以前陪他在书房待一会儿都嫌累,今天这又说又笑的,反而很有精神。
怪不得乔留仙这么讨厌秦家长兄,人家兄妹二人其乐融融,搞得自己好像个外人似的。
俩人在聊什么啊,这个沈风林怎么这么会哄小姑娘。
是不是在聊曾经的温馨往事?
陆存回忆起沈雪禾小时候的事情,哦,是了,她打小就喜欢骑在沈风林脖子上咯咯地笑。
他当时怎么就不过去呢?
早知道小时候死缠烂打也得赖在沈家,这样和他娘子青梅竹马的,凭着多年的情分,还用得着在意一个妻兄?
沈馨月看着陆存手中磨得锃亮锋利的刀尖,吓得离他两米远。
不能哭,爹说了,遇见坏人更加不能惹怒他,要等看到熟悉的人再求助。
陆存皱着眉头说道:“月月,别乱走,跟我过来。”
到时候磕着碰着了,他娘子肯定要怪他的。
沈馨月瑟瑟发抖,陆存本就眉目凌厉,如今又面色不善地看着她,再加上他手里的刀,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把发抖的手放在背后,乖乖地跟了上去。
陆存拎着一只死鸡和一把刀就去了厨房,又从旁边的鸡圈抓来一只体态丰满的鸡,冲洗鸡头,一刀便准确无误地切断了鸡的喉咙,在这个过程中,鸡连一丝惨叫都没有发出。
杀完后,陆存将其重重地搁在了案板上,开始剖腹取内脏。
哼哼,等鸡做好了,看我不香死你们!
围观的沈馨月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姑父好凶残。
陆存莫名其妙地看着沈馨月,这孩子怎么哭了?
小孩儿果然难养,什么也没发生就哭成这样,刚刚看她还挺乖巧的。
“别哭了,再哭我把你……”
还回去。
诶?话还没说完,她怎么就不哭了。
管她呢,不哭是好事,他还懒得哄呢。
沈馨月怂怂地擦干了眼泪,生怕陆存把她一刀砍了。
——
“那个……禾禾啊,妹夫好像,会点功夫啊。”
刚才沈风林特意观察了一下陆存的手,那哪里像个读书人的手,看上去很是有力。
“我相公文武双全,之前写信不是说过吗,我被人绑架,是他救我出来的。”
“那他……平日里有没有过分,伤到你?”
“没有啊,他怎么会伤到我呢,我相公人超级好,最是善良仁慈,从来不打人,他还救了很多不相干的书生呢。”
沈雪禾不想让兄长对相公产生误会,在他面前对陆存极尽溢美之词。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沈风林喝了口茶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既然禾禾说他善良仁慈,那应该是个各方面都会体贴人的。
“对了,嫂嫂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