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沈雪禾住了口,低头喝茶。
沈雨茗刚刚没有制止沈雪禾是因为王府里都是自己人,根本不可能走漏风声。
陆存能从王府的细节处看出来沈雨茗对王府的掌控,他也不认为这样会泄露消息,打断沈雪禾只是因为不想让她养成这样的习惯,毕竟祸从口出。
沈雪禾乖乖闭嘴后,沈雨茗的目光闪了闪。
禾禾就这么听陆存的话吗……她与禾禾多年相处,对她的影响力也不过这样,陆存究竟是凭借什么入了她的心?
就凭他的花言巧语?沈雨茗不信,禾禾从小被娇惯地厉害,什么好听话没听过。
莫非是陆存靠美色引诱了禾禾?也不是没可能,禾禾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
好一只奸诈的狐狸精!
沈雨茗的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分毫未露。
沈雪禾看着沈雨茗淡然的神色,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每消失一刻钟姐姐那焦急的神色,她心中有些困惑。
砚儿被送到了宫里,为什么姐姐面上毫无担忧之色?
于是她开口问道:“姐姐,你不担心他吗?”
沈雨茗说道:“自然是担心的,可是我相信陛下。”
“砚儿是父皇的亲孙,宫里什么都有,自然会有人好好照顾他的。”
盛砚既生在皇家,那便应该适应皇家的规矩,她的儿子,绝不能长成一个废物。
盛砚应该知道,只有皇权才是不可违逆的东西。
沈雨茗看到沈雪禾眼中的困惑,缓缓说道:“经历得多了,自然就能把感情压在心里。”
“禾禾,看一个人不能看他的外表,只有长年累月的相处,才能知晓真心。”
说着,她拍了拍沈雪禾的手。
沈雪禾以为沈雨茗是在说她自己,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陆存:“……”
大姨子这是在内涵谁呢?
陆存微笑,默默把这口气咽下去。
没关系,他才是沈雪禾的丈夫,他有什么稳不住的。
“久等了各位。”
一位锦衣玉带、仪态雍容的俊美男子缓步踏入厅堂,来人正是盛弈。
他背光而立,脸部处于阴影当中。
此时,微风将他后颈的头发吹往前面,黑色的一缕绕在脖前,有一种莫名的阴邪。
可是待他走近再去看,盛弈笑容和煦,举止间有着别样的矜贵和气度,一派端方贵公子模样。
“见过王爷。”几人起身行礼。
陆存注视着盛弈,眼眸微动,呵,唐公子,真是好久不见啊。
此行必然不善。
沈雪禾好奇地看着这位临安王,他看上去明明很亲切,可是她总觉得他的身上透着冷气。
她在心里摇了摇头,根本不适合她姐姐。
本应寒暄一番的盛弈将视线停留在沈雪禾身上,久久不能言语。
近距离地看她,还是那样美。
她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盛弈感受着自己的胸中的情绪,里面是感动和……怀念?
只有失去过才会怀念,可是他从未得到过她,更谈不上什么失去。
而且,他怀念的人怎么能用那样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呢?
哦,是了,她现在还是别人的妻子。
不过没关系,马上就不是了。
陆存敏锐地感受到盛弈眼中的意味,上前走了两步,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
真恶心,竟然觊觎别人的妻子。
沈雪禾却没什么感觉,她只觉得这王爷好生奇怪,不是来见她相公的吗,怎么一直盯着她看呀?
还表现得像被负心女人抛弃的夫郎一般,她根本就不认识他呀。
盛奕的伪装从见到沈雪禾的第一眼便开始寸寸破裂,望向陆存的眼中含着一抹杀意。
该死!一定是因为他。
如果他不存在的话,沈雪禾就会是自己的。
陆存和盛弈冰冷地对视着,两个人的脸一个比一个绷得紧。
一旁的沈雨茗脸色不变,目光在几人面上游移,脸上仍然带着温婉的笑意。
“你们在干嘛啊?”沈雪禾不解地问。
怎么大家都互相看着彼此,没有一个人说话?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怎么突然感觉这么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都不说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她刚刚打瞌睡了?
明明她一直在这里,却仿佛错过了什么似的。
沈雪禾看向最正常的沈雨茗,抱着她的手臂说道:“姐姐,我饿了。”
沈雨茗摸了摸她的头,“是姐姐疏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传膳吧。”
话音刚落,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一列训练有素的侍女迅速呈上一道道精致的佳肴。
只见长桌上,金丝燕窝晶莹剔透,红烧乳猪皮脆肉嫩,清蒸海鲈鱼鲜美无比,鸽子汤浓香四溢,还有各式各样的山珍海味、点心小食,琳琅满目,令人垂涎三尺。
王府的氛围好像不是很好,但饭菜看起来真的很香啊。
几人依次落座,沈雪禾正对面是姐姐,斜对面是王爷,左手边是相公。
沈雪禾拿着筷子在空碗里纠结地画圈圈,她望了望其他人,全场无一人动筷。
是不是大家比较谦虚,都等着别人先吃啊,要不……她先尝尝?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没有礼貌了,沈雪禾咽了咽口水。
沈雨茗见状,亲手为她呈上一碗鸽子汤,“禾禾,你最喜欢喝这个了,尝尝。”
既然姐姐都发话了,那就吃吧。
是他们自己不吃的,可不是她没有礼貌。
饭桌上,只有沈雪禾在小口小口的吃东西,她喜欢把东西嚼的很碎再下咽。
王府的下人都很懂规矩,眼观鼻鼻观心地默默站着,无一人说话,宽阔的大殿里一片寂静。
陆存不敢吃,他怕自己的碗里有毒。
盛弈不想吃,他见到这人就没有胃口。
沈雨茗吃了,但没吃几口,心思根本不在食物上面,她在观察,或者说,看好戏?
盛弈看向沈雪禾,看着她规规矩矩的吃东西,眼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丝宠溺。
“不知为何,我一见禾禾就亲切。”
他很是放下身段,连“本王”都不自称。
沈雪禾嘴里咬着排骨,含糊的说道:“哈哈,都是亲戚嘛。”
她觉得这王爷奇奇怪怪的,态度不太对,突然就叫起了禾禾,她与他很熟吗?
接着沈雪禾低下头,仿佛专注于吃东西,显然是不太想理会盛弈。
沈雪禾吃饱喝足以后,这才重新觉察到氛围的僵硬,她拉了拉陆存的袖子,小声问他:“你们怎么了?”
盛弈见二人这般亲密作态,心都缩成了一团。
自己好不容易见到她,她却只和陆存亲近,除了见礼以外,她都没有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显而易见,自己对她来说并不是特别的。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莫名的感情所折磨?
沈雨茗也不太开心,禾禾怎么不问自己呢,难道陆存比自己更值得信任?
“陆公子,初次见面,本王敬你一杯。”
盛弈站起身来,端起酒杯。
陆存目光如冰刃般地射向盛弈,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此人的眼神中有杀意。
莫非,他想杀人夺妻?
真是个疯子。
“不必了,受不起。”
“怎么,陆公子这是不给本王面子了?”
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闪烁着诱人的光泽,盛弈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热的快感,仿佛能瞬间点燃他体内潜藏的热情。
他将酒杯倒置,挑眉,看向了沈雪禾。
看,这就是你选择的男人,连杯酒都不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