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禾一脚踩在盛弈的胸膛上,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少在这里吓唬我,就算你把我抓进牢里,我也不可能对你有什么好脸色。“
“盛弈,你真该好好看一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既想让她看见他、搭理他,又不肯软下态度和她说话,甚至于,他还在打压她,实在是矛盾的厉害。
沈雪禾收回脚,冷声道:“休想控制我!”
她是人,不是可以任他摆布的玩物。
训诫、威胁,不会让她顺从他,只会让她更加反感他。
沈雪禾从来都很爱自己、最爱自己,她的胆子确实不大,但是任何人都没办法让她屈从折腰。
盛弈怔了怔,继而开始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原来是这样的人,是啊,她本就应该是这样一个人。
“沈雪禾,真想把你关起来,让你的眼里只看到我一个人。”
说着,盛弈靠着墙坐了起来,双眼眯起,瞬间变了脸色,阴沉而妒忌。
“你在陆存面前也这样吗?”
看上去天真无邪,私下里玩儿得还挺花,他们平常是不是还用……盛弈心中愈发酸楚愤怒。
沈雪禾根本不知道盛弈在说什么,她挺直了脊背,继续看向窗外。
透过窗子,她看到叶瑞兰出了屋门。
沈雪禾理了理滑落下来的头发,风轻云淡地说:“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她和她相公怎么相处,和他有关系吗?
还有,这扇窗子怎么看她家看得那么清楚,他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盛弈怒极反笑,他湿润着眼睛,刻意将本就松散的衣襟弄得更乱,他再次靠近沈雪禾,低声道:“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你刚刚不是在欣赏花吗?看到那枝爬到墙上的红杏没有,沈雪禾,你不觉得它很美吗?”
盛弈深呼吸了一口,“你这样美,怎能被陆存私有!”
“沈雪禾,你不想试试吗?我可以陪你玩你喜欢的……不会有人知道的。”
说着,他仰着脸对她笑。
她可以继续践踏他、俯视他,他比陆存更新鲜。
盛弈相信,只要够努力,没有挖不动的墙角。
好不正经的男人!
沈雪禾迅速移开眼,一想到这人还是姐姐的人,她就忍不住骂他:“不知廉耻!”
盛弈勾唇,她果然喜欢这样子,这是她今日表情最鲜活的一句话了。
这时,两扇门大开,大片的光透了进来。
金黄色的、耀眼的阳光,沈雪禾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个艳阳天。
可是刚刚在这个阴暗的屋子里,她只觉得哪里都是阴霾。
沈雪禾被盛弈引出的负面情绪被这阳光消融了,她的神色明显地轻松了些许。
在刚刚那样的环境里,她觉得呼吸都逐渐不顺畅起来。
沈雪禾对着门外的来人喊道:“叶姨,你赶紧看看他的腿怎么样了?”
“是用石头砸到的,你尽力去治,缺什么药告诉我,要是他真的瘸了……”
赖上她怎么办?沈雪禾蹙眉。
叶瑞兰在门口顿了顿,听到此话,这才走了进来。
她差点以为小姐跟王爷……想想时间也不可能,而且她小姐也不像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再说了,就算小姐心里想,身体也消受不起啊 。
叶瑞兰安慰着沈雪禾,让她不要着急,接着放下箱子,开始查看盛弈的情况。
“王爷,您不要乱动,奴才帮你检查一下骨头。”
叶瑞兰是临安王府过来的,对盛弈很是敬畏。
盛弈“嗯”了一声,收起了刚刚的轻浮,在外人面前,他很是在乎面子。
一番检查过后,叶瑞兰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沈雪禾说道:“轻微的骨折,我先给包扎固定上,养上两个月就好了。”
沈雪禾松了一口气,待到处理完伤势,两人便一同向外走去。
“沈雪禾——”
盛弈看着两人不打招呼就走了,气的咬牙:人善被人欺。
这就完了?
打个平民都得赔点钱安抚一下,沈雪禾你个狼心狗肺的,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对于沈雪禾来说,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
和盛弈相处的时间,简直像是给她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沈雪禾不喜欢这样灰暗的自己。
她感受着外面的阳光,脸上重新浮现出暖暖的笑意。
也不知道相公此时在做什么?
——
翰林院。
陆存正在翻阅禁书,咳,不对,是审查。
他表情严肃,一派君子风度,搞得身旁一同审查的成编修都不自在了。
成编修的脸红了又红,觉得自己还是太浮躁了,做不到心无杂念,并打心眼里佩服陆存。
陆予之比他还年轻,却这般稳得住,真乃内心纯洁、心地高尚之人,本来这活儿是他自己负责的,陆予之见他忙不过来,主动上来帮忙。
要知道,官场最忌讳给别人帮忙,帮好了没有好处,失误了还可能将你推出来。
“予之,多谢你。”
难怪小皇孙这么喜欢陆老师,都说小孩子的眼睛可以触及灵魂,想必是看出了陆予之心底的纯良。
“都是同僚,应该的。”陆存淡淡笑了笑。
待到礼部来人交接时,陆存退在后面,显然并不打算过去。
成编修再次在心里感慨,这种令人避之不及的事务,予之帮了忙还不邀功,实在是淡泊名利。
没想到他长相俊美锋利,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内心却这般宅心仁厚,是个可结交的好人啊!
——
下午的时候,沈雨茗过来接盛弈回王府,看着沈雨茗的满目关怀,听着她的轻声安慰,盛弈一时触动,伏在了她的怀里。
“阿茗……”
他清楚地知道,沈雨茗并不是个无害的人,可是她总是在他需要关心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给他恰到好处的温柔和抚慰,叫他不想生出戒备。
盛弈有些虚弱,他连午饭都没吃,沈雪禾根本不管他。
由于失血,他的眼前有些眩晕。
“阿茗,为什么阿雪不喜欢我?”
话一出口,盛弈忍不住心里惊了一下,这句话,他好像说过无数遍。
而且,他为什么会唤沈雪禾为“阿雪”?
“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有用的。”沈雨茗温柔地看着他。
当着妻子的面问这样的问题,果然是个贱人啊。
她愿意把妹妹嫁给他,不代表她愿意让丈夫主动觊觎妹妹,盛弈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你这么聪明,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
上次擅自毒杀陆存的事情,她都大度地没和他计较,现在又私下里骚扰她妹妹,他们之间的夫妻之情,他真的还在乎吗?
一时间没看住他,他就这般忍不住吗?
沈雨茗从怀中掏出帕子,轻柔地拭去盛弈脸上的灰尘。
沈雨茗:“我们回家吧。”
盛弈:“好。”
沈雨茗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温和感,像母亲一样。
男人总是在各种各样的女人身上寻找母亲,更何况自幼丧母的盛弈。
所以他忍不住依赖沈雨茗,希望从她这里得到心灵的慰藉。
这是他最信任的妻子,他们共同进退。
沈雨茗,所有人都可以背叛我,只有你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