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近处窸窸窣窣的声音,陆存试探地睁开了眼睛。
卧室的大镜子安置在他的侧对面,此时此刻,沈雪禾就在他的旁边换衣服。
陆存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夜探深闺、企图偷香窃玉的采花贼,还是有色心没色胆的那种……他可是明媒正娶的!
最糟糕的是,他目前仰躺着,眼珠子再怎么转来转去,这个姿势也只能看到房顶和墙。
换个姿势?
先不说他睡觉一直很端正,突然改变可能会引起他娘子的注意,就光说对面的这个镜子,它的清晰度实在太高了,房间里烛光调得这么亮,他稍微一侧脸肯定能被照的清清楚楚。
就算换个姿势,他又怎么敢睁眼呢。
他好想“睡醒”啊!
谁能给他个机会让他醒过来啊。
他想去亲亲、抱抱、再抱抱娘子。
陆存现在简直是骑虎难下,鬼知道他脑子怎么一抽再抽,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就被他搞得这么复杂!
较之陆存的纠结难言,沈雪禾的想法就简单得多了。
管他为什么要把衣服藏起来,总不会是相公自己想穿,肯定是要送给她的,后来可能是出了什么差错吧……计较这些做什么,相公又不会害她。
其实见到这些衣服的第一眼沈雪禾就喜欢上了,确定是她的东西以后,她就没那么多好奇心了。
大概就是:漂亮衣服,很好,我要穿。
沈雪禾哪里知道陆存的心里有多少弯弯绕绕,她甚至根本想不起来她刚刚问了他什么。
都是小事,记这些做什么?
沈雪禾正在兴致勃勃地试衣服,她没有唤丫鬟——这种衣服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她是对自己的身材很自信,却没有让许多人观赏的癖好。
卧房角落里有专门更衣的隔间,沈雪禾想着来回比较麻烦,索性就在镜子前试穿,也便于及时调整。
为了不影响相公睡觉,她先是把金银铃铛一个个缓慢地取了下来,放在了空置的地上,然后才开始试衣服。
陆存:这甜蜜又痛苦的关爱。
沈雪禾侧对着镜子,双臂努力地绕到后肩系带子,
好不容易系好后,沈雪禾捏了捏自己微酸的手臂,口中逸出了微弱的声音,似吟似叹。
陆存听得耳根发热,他想象着沈雪禾此时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娘子这么娇贵的一个人,怎么能让她亲自穿衣服呢,这种活儿就应该让他来,他会好好地伺候她,他最知道她哪里……
蓦地,陆存的身体一僵。
素太久了,禁不起一点刺激。
他身上的被子这么薄,她在照镜子的时候,会不会发现……
现在的娘子已经不是曾经不知人事的娘子了,要是被看到……
更刺激了……
无耻的东西,赶紧睡!
这该死的天气可真热。
沈雪禾换好衣服后,对着镜子开心地转圈圈,轻薄宽大的裙摆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繁复精美的图案星星点点的闪耀着,纤柔的腰身白的晃眼。
衣服看似好几层,却隐隐约约透着轮廓,若隐若现。
沈雪禾很是新鲜的看了又看,她从来没穿过这么贴身的衣物,简直是将前面的柔软托了起来,在此之前,哪怕是兜衣,都是裹起来而非兜起来的。
颈间的项链和手环流光溢彩,为她增加了几分热情与活力。
很好看,很特别。
沈雪禾对着镜子笑了笑。
相公是特意问过她的尺寸吗,不然怎么这般分毫不差?
沈雪禾看了看正在“熟睡”的陆存,开始换下一套衣服。
陆存这几天是真的累,装睡前他是真有两分困意,现在是一丁点也没有,各方面都很精神。
再这么装睡下去,他怕是要废。
听着下人们轮值换人的动静,陆存估摸着时间,计划着“悠悠转醒”。
沈雪禾开始换第五套衣服,这套衣服是挂脖式的,色彩浓烈,绣着大片大片的花朵,却一点也不艳俗。
沈雪禾将全部的头发顺至一侧,低着头摸索着怎么扣紧脖间的带子。
可能是有些累了,她抬起头的时候眼睛恍惚了一下,平衡力不稳,身体向侧面倾倒。
她本能地抓住一旁的椅子,稳住了身体。
紧接着,沈雪禾瞪大了眼睛,目光怪异。
椅子上的陆存睁开了眼睛,神色窘迫。
四目相对之间,气氛尴尬而暧昧。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
沉默了片刻后,沈雪禾率先开口。
“相公,你是不是根本没睡?”
陆存点头。
“娘子,我错了。”
不装了。
他就是要看她。
不仅仅是看。
至于自己的形象……什么违背生理的禁欲形象,他又不是太监。
陆存的目光在沈雪禾身上来回打转。
柔和的肩头,散开的头发,纤细的腰身……还有,陆存的视线流连在精巧的锁骨下面,半遮半掩处,衣衫上红色的花朵仿佛绽放在肌肤之上。
那花应该是甜的,想咬一口。
陆存双臂一揽,将沈雪禾抱在身上。
沈雪禾握住拳头,敲了敲他的头,“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她忍俊不禁,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在某方面总是不满足的人,还要装正经,她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好吧,她也是今日才发现相公这么幼稚。
怎么可以这么幼稚呀!
沈雪禾笑得止不住,身体一颤一颤的。
花朵在摇曳。
陆存看得愈发眼热,红着脸,开始亲沈雪禾,连续不断地亲。
他的手摸向她的后颈,轻而易举地解开了带子。
顺滑轻柔的布料卡在起伏处,将落未落,犹抱琵琶半遮面。
沈雪禾先是纵容陆存的举动,而后却在关键时候制止了他。
温热的气息拂在陆存的胸膛,声音仿佛响在了他的心口。
“相公,求我。”
她的眼尾翘起,眼中带着戏谑。
似仙似妖,勾着他的魂。
“求……你……”
沈雪禾笑靥如花,终于让这假正经认输了,看他以后还怎么教训她。
然而沈雪禾还是低估了陆存的劣根性,或者说,男子的劣根性。
只是口头上的便宜,他还非要在行动中讨回来,最后,她的嘴唇红红,香汗淋漓,眼瞳涣散着结束了这场交锋。
满地被踩坏的铃铛,满屋子都是他的脚印。
还有碎裂的衣服。
不听话。
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