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如眉心一皱,转回身,“你胡说什么!”
“连翘姐,不要乱说话。”一婢女上前劝着,“当心惹来事端。”
“谁乱说了。”连翘斩钉截铁,斜睨着门口的人,“那日我可是亲眼看到她从假山后跑出来,一张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紧接着二公子也出来了。”
这话如同石头抛到湖面,瞬间在一屋子婢女中激起千层浪。
人们纷纷交头接耳,数道复杂目光投在婉如身上。
婉如当即想到了被人泼了水的被褥。
“公子是主子,偌大宅院自由来去,何必藏身暗处,定是这小蹄子做见不得人之事将公子勾了去。”
连翘越说越激动,“为奴者最忌不安分,她却青天白日勾引家中公子,方才在正厅,当着老爷夫人面还对三老爷眉来眼去,那含羞带臊的眼神儿,我可瞧得真真的。”
“逮着个男人就出手,跟八辈子没见过男人子似的。”
“你别胡说八道!”婉如气得脸色涨红,“我没有勾引任何人,那日是二公子把我拉进假山,我是从他手里逃出来的。”
“呦呵”连翘甚是好笑,“你这意思是二公子欺负你了?”
“我呸!”连翘狠狠啐地一口,“二公子生得俊美绝伦,城中爱慕他的姑娘多的是,他只要勾勾手指,有的是主动上门的,还能追着你个婢子不放?真当自己是九天仙女儿啊。”
婢女们深觉说得有理,看向婉如的目光鄙夷嫌弃。
连翘咬牙切齿盯着面前人,恨不得将人一口吞掉,“自个儿不检点,还诋毁当家主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成日顶着个柔弱无害样子,实则浪荡得很,看见男人不抛个媚眼儿搭句话那身骚骨头就痒,像你这种贱人,就该丢到妓院,那才顺了你意。”
自小诗书礼仪长大的婉如哪里听过这等粗话,悲愤的人面红耳赤,再好的脾性这会儿也磨没了。
左右看来看去,最后目光落在身后水缸,抄起水瓢朝满嘴脏话的人扬去。
“你清醒下吧!”
哗啦啦的水流泼在连翘脸上,被浇湿的人愣怔在原地。
谁都不曾想,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能做出这番举动,人们愣怔地看着。
反应过来的连翘勃然大怒,“你个小东西竟敢对我动手!”
抹了把脸上水渍,失去理智的人大吼一声,张牙舞爪扑过来。
婉如迅速避开,始料未及的连翘没刹住,一个猛子扎进水缸,倒栽了进去。
周围婢女看得好笑却不敢出声,连忙上前把人捞出来。
丢了大丑的连翘彻底崩溃了,恼羞成怒的人顾不得满身水迹,冲过去一把将婉如推倒在地,跨坐在她腰上,抡起胳膊就要打。
“住手!”
一声厉呵阻止了即将落下的手。
众人看到是徐妈妈来了立时警醒过来,迅速站到一侧规规矩矩低下头。
连翘也忙着站起身,婉如爬起来拍了拍身上衣服。
“闹什么!”徐嬷嬷厉声训斥,“几位主子都在正房用膳,你们这帮小丫头却在后面吵吵闹闹,一点规矩都没有,惊扰了主子担待的起吗,真是反了天了!”
连翘扑通跪地,仰头苦诉,“徐妈妈,宋婉如她泼我水,她对我动手。”
声音哽咽的人满脸的湿润不知是水是泪。
徐妈妈看向婉如。
婉如定下神,恭敬行一礼,“回嬷嬷话,奴婢是泼她水了。”
“您看她承认了。”连翘抢着说。
“那你说说,我为何泼你水。”
“你不服说教。”连翘脱口而出。
婉如看着地上人,“我若做错了什么,自有上头管事说教,何必你出马,况且是你先出言挑衅,对我动手又言语侮辱,在场所有人都清楚。”
连翘气的跳起来,“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觊觎府里公子,还公然勾引,我有说错你吗。”
“闭嘴!”徐妈妈打断,冷眼瞥着叫嚣的人,“连翘好大的口气,说教两字可是你担得起的?”
“我......”连翘语塞,当即明白对方意思,慌忙解释,“不是的,奴婢是......是看不过去她所作所为,故才,才说了几句。”
“这话说得没道理。”徐妈妈阴沉着脸,“向家有当家主子,再不济还有我这个掌事老奴,还需你来出头?你把主子们置于何地。”
“就算她真做得不妥,你大可向上头禀报,府里自有处置,若人人都像你这般自作主张,还要主子和管事作何,你是摆不清自己位置还是不懂规矩了?”
“不是,奴婢...奴婢...”连翘越说越没底,架不住徐妈妈目光审视,颤巍巍跪地。
徐妈妈端直身子,面色肃沉,“你聚众生事,扰乱府邸,按家规,罚你一个月月钱。”
连翘还想说什么,撞上对方凌厉眼神,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转看向婉如,徐妈妈又道:“一个巴掌拍不响,纵然她有错在先,你到底也动手了,就罚你半个月月钱。”
“徐妈妈”连翘小心翼翼开口,试探地问着,“那她勾引府中男主子,这事儿怎么说。”
“那不是你该过问的。”
连翘地下脑袋,不敢再吱声。
“两人都记住这次教训,再有下次,绝不姑息。”
徐妈妈说完环视了圈一众婢女,“看着她们打闹一个个不知阻拦,都瞎了吗。”
“所有人今晚不准吃晚饭!”
“是”
料理了这遭,一场闹剧才散去。
“这会儿正厅人手足够,你不用过去伺候了,晚间再去吧。”徐妈妈对着婉如道,重新给她安排了别的差事。
婉如十分乐意,她实在不想见那个三老爷。
看着离去的人,徐妈妈长叹。
今日之事她心如明镜。
连翘向来是个心高又牙尖嘴厉的,定是她刻意寻衅,可婉如也不能不罚。
连翘是李管家女儿,有她老父在,只要不是大错夫人也不会过于为难,自己这个管事也得顾及李管家面子,婉如身后无人,终不是连翘对手,今日若不同时罚了,连翘必怀恨在心,日后定寻机会疯狂报复。
两人一并罚了心里才能平衡,也好重新来过,虽说不能让连翘彻底消除怨恨,至少不至于加深仇怨。
.....
酒饭饱之际,三老爷又歇了片刻,人坐在椅子上,眼睛却不时乱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