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脸色一沉,“竟有这种事?”
一听这个,殿中的几位臣子彼此相看。
此书他们都有所耳闻,说实话,对于书中所提及内容亦颇有感触,那些吃人律法陋习确实残忍,书中之言尽是为疾苦百姓发声。
可,谁敢附和此书?
就说活人殉葬,历代天子驾崩皆有此行,冥婚之举贵族亦有之,书中对此痛批,何尝不是将矛头指向皇权贵族,身为臣子哪个敢认同此书。
于是在皇帝问及其他臣子时,人人只能附和提议之人,承认所言为实。
“何人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皇帝震怒,“查,务必查出写书之人,所有书籍一概销毁封禁!”
皇令一下,随即官府行动起来。
街上官差到处奔走,封禁书籍官榜张贴至满大街,各个书行纷纷将书籍撤下,成箱搬走,集中焚烧销毁。
玲珑得知消息慌慌张张回到家,更让她诧异的是听说写书之人已主动投案,这下主仆两人傻眼了。
婉如随即想到了一个人,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而此时,主动上府衙认罪的向子珩将官帽摘下,规规整整放在一旁。
上首的知府面色凝重,“向大人,这可不是玩笑,你此言不虚?”
“是”
向子珩回道,“书是我作,任何处置我接着。”
确定他是认真,知府沉吟深思,对此实难理解。
向子珩乃翰林清流,官居四品,是同级官员中佼佼者,又是皇亲国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可他一口认下知府也无从着手。
疑惑间衙役上前来报。
“什么?”
知府闻言奇怪,命衙役将人带来。
见到被带进来的人,向子珩眉眼一沉,“这里没你事,赶紧回去。”
婉如不理会,朝知府行礼,直言道:“《陌上游记》乃民女所作,民女前来认罪。”
向子珩一口否定,直言此事与妻子无关。
知府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徘徊,脑中愈发混乱。
“我与向大人三年前已和离,期间云游四海,从未踏回向家一步,向大人不过是看在旧情替我顶罪而已。”
婉如坦言,“大人也知,这本书在京城外亦有售卖,向大人身在京城不可能为之,都是民女游历世间之时所做所卖,不少印刷作坊及书行老板都识得我,大人一查便知。”
“我们没有和离。”向子珩坚持。
婉如摇头叹息,“向大人何必执着,民女知道你是好心帮忙,但民女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我早已不是夫妻,不需再费心帮衬。”
向子珩正要说话,就见她从袖中拿出一封纸张。
“和离书在此,我早已不是向家媳。”说着将书信递了上去,衙役接过转交给知府。
向子珩极力否认,直言那书证是假的。
婉如眉眼沉静,“上面有向大人印鉴,请知府大人过目。”
“你!”
向子珩不解看向她,“何来印鉴,你到底做了什么?”
婉如与向子珩相处多年,早对他字迹了如指掌,来前已将和离书拟好,特意去了向家一趟,告知向母一切,晓以利弊。
向母也猜到替她顶罪之人十有八九是儿子,为避免家族被牵连,同时摆脱这个女人,于是去书房寻了儿子印鉴痛快盖下。
有印鉴为证,知府不再疑惑和离书真假。
此时的知府也将事情也捋了明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分明是向子珩对旧爱有情,为了维护对方才认下此事。
知府捋着胡子,就说嘛,向子珩身为朝廷官员又是皇亲国戚,怎会做这种糊涂事。
不过他对前妻的这份感情知府也见之触动。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于是府衙将婉如下狱收监。
……
当案件查清呈给君王时,皇帝冷哼。
“一介妇人,读了几日书便持才自傲,写这种杂物哗众取宠。”
原以为是哪个保藏逆反之心的贼子,欲扰乱民心动摇社稷,不想是个妇人。
皇帝不认为一女子能何反叛之心,不过是有几分才情自鸣得意出风头而已。
得知是原宋丞相之女,皇帝并没太多恻隐怜悯。
罪臣之女,死又何惜。
但看在其同胞姐妹为皇室诞育子嗣功劳份上,未追究其家人,只将下旨将肇事者处以死罪。
————
“我说怎么突然撺掇我回云州!”
向母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向子卫低着脑袋。
“合着是知道那贱人回来了,故意要把我支走,将她迎回来是不是。”
妇人咬着牙,“真是我的好儿子,为了那女人,竟要把我这母亲赶走。”
看向小儿子,向母又怒斥,“还有你,你也开始胳膊肘往外拐。”
如今全家一同排挤她,这让向母难以接受,若不是前些日子头疾又犯了,歇了段时间,这会儿怕是早已经在云州了。
“那女人做了大逆不道之事,险些牵连我儿,真是个丧门星,丧门星!”
想到今日之事,向母对婉如恨上加恨,“这种拖死全家的孽根祸胎死有余辜!”
长长吐了口气,重新坐回椅上。
“也幸得她还有一丝良心,拟好和离书送来,主动将罪行认下,否则我儿要真替她背了罪,我化成鬼也不放过她。”
听说婉如被定了死罪,向母心头痛快。
一颗毒瘤终于要被铲除,这回她自己作死,干出了这等不要命事上赶着送命,儿子也不能怨自己。
“日后我们这个家终于可以消停下来了。”
……
得知皇帝要立沈云姝为后,萧胤宸郁闷至极。
沈云姝!
沈云姝比他都小九岁,若立她为后,他岂不得唤她声母后!
萧胤宸一阵眩晕,险些撅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