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曾想……”
说到这儿妇人声音哽咽,“我儿孝顺,服侍我用药,儿子尝了口汤药冷热,这一口下去,他,他便七窍流血而亡!”
夫人哇的一声痛哭,眼泪又喷涌而出,“那碗药原是给我的,这是要害我啊,我儿是为我死的!”
外头围观百姓听得气愤,叽叽喳喳议论不停。
妇人怒指向被绑仆从,“他就是受指使下毒之人,被我揪出后已招供,就是家中主君让他做的!”
知府示意妇人调整下情绪,少时,见妇人哭声减弱些,知府才开口。
“为情妇杀妻,这当中是否还有其他缘由?”
堂下妇人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太太,有钱男子养外室虽不光彩,但也不少见,可大不了收回去做个小妾,为此对妻子痛下杀手不免让人匪夷所思。
“只因这情妇身份不同!”
妇人哭红的眼睛布满血丝,“她不是旁人,是当今大理寺卿凌大人的亲生母亲!”
这话一出堂中一片哗然!
紫嫣吓得捂住嘴巴。
知府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不知妇人所言真假。
“他们二人早有奸情!”
妇人狠狠抹了把眼泪,像是豁出去了,“民妇早发现丈夫不对劲,猜到他外头有情妇,但一直不知对方是何人,多方派人跟踪查询,终于查到那妇人身份。”
“就是大理寺卿的生母尹昭容!”
妇人恨得咬牙切齿,“尹昭容出嫁前就与我丈夫有私情,后因长辈反对,二人婚事不成,各自嫁娶,可婚后他们一直有来往,偷情数载。”
“也是因那女人身份特殊,她丑事败露,害怕丢了脸面,所以这对奸夫淫妇对我起了杀心,要将我灭口!”
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独子的死让她肝肠寸断,就是豁出一切也要为儿子讨公道!
“官宦女眷在外偷情,密谋残害正室原配,这二人伦理败坏,丧尽天良,可怜我儿无辜丧命,他死的冤呐,求大老爷为民妇做主!”
紫嫣惊得牙关打颤,推开身边人,忙不迭朝凌府跑去。
言欢正在家给孩子喂水,就见紫嫣跌跌撞撞跑来。
“你别着急,慢慢说。”
紫嫣将府衙之事尽数告知,直到此刻她都没从震惊中走出。
言欢手中碗咣当掉地,捂着狂跳的胸口,呼吸都困难。
奸情暴露了,暴露了!
还闹的这么大!
凌骁下朝还未归来,想到他接下来要面临的情形,言欢眼前一黑,身子向后倒去,紫嫣赶紧扶住她。
言欢挣扎起身,把孩子交给乳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又让人备马车。
待她到宫门外时,就见府衙人已先她一步将事情告知凌骁。
急忙跳下马车冲过去,眼看丈夫冰冷面容下嘴唇泛白。
“夫君”
紧紧扶着他胳膊,明显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和摇摇欲坠的身子。
“不要着急,我们先回家。”
凌骁未发一语,登上马车,他脸色沉得可怕,言欢握住丈夫手,帮他暖着冰凉掌心。
凌骁整个人天旋地转。
他不是不知没有不透风墙的道理,也想过兴许哪日外界看他的眼神会异样起来,那便是丑事暗暗流出。
可如何也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晴天霹雳方式,炸响整个京都!
言欢交代车夫绕路回府,凌骁却执意去府衙。
“不行”
言欢劝着,“衙门这会儿围了满人,你不能去。”
亲娘偷人,他去了怎么面对众人,岂不颜面丢尽!
“去府衙。”
凌骁沉声道,车夫和小厮无奈,只得照主子吩咐。
还没到地方,远远就望见前面围满了人,一片喧哗声。
小厮浑身汗毛倒立,仿佛看到了主子接下来背负的嘲笑。
马车停在街边,凌骁长长呼了口气,刚起身就被言欢一把拉住。
她满眼担心,凌骁只道了句你在这里等着。
言欢不肯,抓着他手不放,声音带着哀求,“不要去好不好,你现在不便露面,我们托其他人处理,或者请向妹夫也可,先回家,等商议完再决定。”
凌骁轻拍了拍她手,继而拂开,掀帘下了马车。
很快有人注意到来人,眼尖地认了出来,紧接着人群目光纷纷转到这边,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凌骁步履沉稳,在无数双眼睛注视下一步步走到府衙门口。
看着丈夫背影,言欢鼻头一酸,眼前浮起水雾。
紫嫣也赶了来,见凌骁进了府衙,又看到这边马车窗内的人,连忙跑过来。
“二姐夫这会儿现身是把自己置于嘲笑声,这时候不避风头怎么还凑上去,你也不拦着他。”
言欢目光紧随着丈夫,咽下眼中泪水,跳下车。
“你不能去,你”
紫嫣话没说完就见言欢已跑远。
这时候不躲远点还凑上去让人笑话,这是傻吗?
当凌骁出现在府衙时,围观人们更是亢奋,争先恐后挤在门外探头瞧着。
男人无视周围各色眼光,面不改色,如往常一样镇定。
知府忙上前相迎,还没开口就听到妇人声音。
“凌大人,我知你位高权重,可你若想凭借权势包庇自己母亲,我便连你一同状告!”
被丈夫如此对待,痛失爱子,妇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我就一个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往后我还有什么活头儿,就是豁出这条命我也要给儿子讨公道!”
“尹昭容那个无耻淫妇,还官宦女眷,名门嫡妻?”
“我呸!”妇人情绪激动,恶狠狠讥讽,“背夫偷情,心狠手辣,我今日就让世人看看,看清那女人丑陋嘴脸!”
凌骁咬了咬牙关,声音低沉,“待查清案件,我会处理。”
知府连声附和,又看向妇人,“你说的都是一面之词,事情没清楚前不能妄下定论,先去内堂,与凌大人细说下案情。”
“就在这里说!”
妇人呲着牙,“谁知进了内堂是何光景,凌大人权大势大,你们若官官相护,怕是我有命进无命出!”
“就在这儿,让大伙瞧着,让所有人看着!”
凌骁袖中手紧攥,但听对方又接着道:“怎么,凌大人不敢吗?你若坦荡就把你母亲叫来,我们当面对质!”
见凌骁不说话,妇人冷笑,“凌大人是该害怕,有那种母亲,大人也该好好查查自己生父到底是何人,是不是凌家血脉。”
无情的奚落嘲讽让知府等人纷纷低下头,外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则更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