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妈妈后脑的白发,姜肆用右手缓缓覆上姜妈妈的手掌。
“姜肆哥哥!姜肆哥哥回来了!”
“姜肆哥哥……”
看着一拥而上的孩子们,姜肆缓缓蹲下身子,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弧度。
“对啊,我回来了”,他抚摸着几个年龄小的孩子的脸蛋。
手凉得让他们不断往旁边躲。
“好了好了,姜肆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有话一会吃完饭再给姜肆哥哥说好不好?”
姜妈妈弯腰,表情温柔,在孩子们高兴的注视下,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姜肆哥哥这一次会陪我们大家一个月哦。”
“哇塞,一个月,好久好久好久。”
小孩子们对时间没有概念,只是听着姜妈妈的话莫名地兴奋。
“阿肆,大学生啊,你可算回来了。”
一道慵懒喜悦的声音钻入姜肆耳中。
姜肆惊喜地转过身子,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姜伞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看他这个拘束扭捏的样子,姜伞鼻息发出一声轻笑,很自然地碰了下姜肆的胳膊。
“你小子,可算从学校回来了,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下次再和你小子见面是什么时候。”
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姜肆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姜二条抱了个满怀。
身上从外面带回来的冷气瞬间被冲散。
“咳咳咳,二条哥,我要被你勒死了。”
姜肆伸出手拍了下姜二条箍在他脖间的手臂,被勒到面部有些充血,艰难地出声提醒。
姜二条被吓了一跳,急忙松开手。
喉间灌入新鲜空气,姜肆摸了下脖子,刚准备说话,却觉得有瞬间的眩晕。
准确来说,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迷茫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阿肆,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伞关切地上前,顺道没忘记剐有点心虚的姜二条一眼。
自知理亏的姜二条摸了摸鼻子,手上的面粉沾到脸上,鼻头白了一片。
姜肆摇头,笑着摸了摸脑袋,“我没事。”
他耸动着鼻子,鼻腔里充斥着蛋糕的香甜。
“二条哥,你做的蛋糕好了吗?我快被馋死了。”
“差点把这事忘了,”姜二条拍手,面粉瞬间在空气中飘荡,他扭头,招呼着孩子们坐好。
“都在座位上坐好哦,我们要吃蛋糕了。”
姜伞双手抱胸,看着被围着孩子们团团转的姜二条,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片刻后,她看了眼手表,眉头微拧,将放在座椅上的外套重新穿回身上。
姜肆眼皮一跳,“三花姐,你要走了吗?”
姜伞点头,无可奈何道:“公司还有事,我只能请到半天假。”
“嗯?这么快,那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拿蛋糕,”姜二条急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赶紧钻回了厨房。
闻言,姜伞轻轻点头,随后将视线放在姜肆身上。
“阿肆,我走了,忙完了就回来陪你们。”
姜肆依依不舍,刚想说话,却觉得脑袋嗡的一下,那股熟悉的茫然感又席卷了他的全身。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既熟悉,又厌恶。
姜肆皱眉,摸上心口。
今天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觉得有点不舒服?
“哎哎,姜三花,拿着在路上吃。”
姜二条急忙从厨房追了出来,把手里装好的蛋糕递给姜伞,顺便把搭在胳膊上的围巾给她紧紧系在脖子上。
“这、怎么没结束?”
原本呆愣着的姜肆迈出左脚,大步上前赶在姜伞离开前抱了她一下。
“三花姐,你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我们等你回来过年。”
姜伞唇角微扬,习惯性地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却发现姜肆已经高出了她不少。
最终她的手变换方向,落在了姜肆的肩膀上。
“嗯,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一堆的零食。”
“三花姐姐,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哦。”
那些孩子们不知什么时候聚在厨房门口,探着脑袋对着姜伞大喊,嘴边还挂着奶油。
姜伞对着众人淡然一笑,而后拢了拢衣服,撑着伞在大家的注视下走出孤儿院的大门。
夜风徐来,明月半残。
姜伞清晰的背影逐渐模糊,很快远离了姜肆的视线。
但看着姜伞越来越远的背影,姜肆心底腾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
告诉他,他也要走。
他的脚下意识刚迈出一步,胳膊上多出来一只手将它拽了回去。
“姜肆,快跟我们说说,大学生活过得怎么样?”
姜肆愣愣地回头,表情有些疑惑。
大学?
大学?
姜肆左拳收紧,抵抗着心头的那股茫然感。
他看着在他面前的姜二条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大学?
大学?
蓦地,姜肆突然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有一枚巨大的炸弹在脑海中爆炸,瞬间将他所有的感官与思维都淹没在一片混沌之中。
仿佛有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脑海中激烈地撕扯着。
一股是尖锐如刀割的疼痛,另一股则是深沉如黑洞般的吸引力,试图将他拉入无尽的深渊。
姜肆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
片刻后,在姜肆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脑袋有一缕白光悄然飘过。
疼痛感如潮水般褪去,刚刚的一切恍若从未发生。
似乎是其中一股力量,取得了胜利。
姜肆从地上爬起,看着一脸紧张围在他周围的人,挂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一脸轻松地说道:“我没事。”
该死的,终于想起来了。
大学,他上过锤子的大学。
他直接上班了,还是在有编制的千年国企里面上班。
姜二条也跟着笑,只是这个笑容在姜肆看来,虚假,且陌生。
又是梦,和上次他躺在病床上一样的梦。
见此情形,姜肆没再关注那些重复的剧情,开始在心里努力回想着晕倒在庙前发生的事。
“那灯笼变红,然后我和大眠突然之间就失去了意识。”
想到这些,姜肆心底略微一颤,他记得自己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看到了一个黄色的衣角和一双黑色的长靴。
这诡是这种打扮……
不,说不准是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