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倪府
里屋一少年,长发高束,脱下他那翡翠玉衣,右手轻轻一甩,把这衣服丢在了红缎锦被上。又利落地穿上了一件深褐色的麻布衣裳,束了腰带,背上了箭篓子,斜挎上自制长弓。
双手食指拨弄了一下两边的长刘海,扶了扶弓,嬉皮地说道:“出门!”
“少爷!少爷!”只听得屋外有个丫头急促的敲着门,是的,少年已经第N+次把她锁在门外了,无奈之下搬出小姐,“少爷你快开门呀!少爷你若是再不开门,奴才这便又要通报小姐了,你可是又要少不了责罚呢。”
少年对着门外吐了吐舌头,满脸的顽皮和不屑,“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选的你,就你话多,告状精,碍事精,不配做本少爷的跟班。”吐槽了一番后,少年开了窗户,左顾右盼了一番,跳窗而出,步伐矫健,轻松几步就越上树,从院子那大树枝干跑了出去,飞身而下,这倪府的另一个围墙就是直通城门外的,当然,也是这位少年发现的。
“哼,都多少次了,每次都能让我从这窗户外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哎,真没意思,没意思。”少年璨而一笑犹如冬日暖阳明媚。
连扫地的阿福都看不过去了,一边扫着落叶,一边说道:“小荷,你还不去那窗口进去,指不定少爷早跑了!”
小荷这才咽了咽口水,“额。好像是,少爷每次都会从这窗口出去,我直接去窗口堵着不是更好。”小荷自言自语道,小跑着去屋子的另一侧,还不忘转身对着阿福说:“阿福哥,谢谢你啊。”
小荷只看到了敞开着的窗户,屋内却是半个人影都没得,小荷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福扫着地,白了个眼,不禁还笑了笑,这小荷是真的笨。
一样的观渚城,不一样的繁华。
观渚主街上,有的是吆喝着的小商小贩,酒楼酒家、花楼、赌坊更是拔地而起,隔个两条街就是百姓娱乐消遣的地方,街坊间平添了很多热闹。
天空白云飘飘,地上人流潺潺。
只见一白衣男子,身材矮小,隐于人流之中,一路尾随一粉衣姑娘往城口走去。
这位粉衣姑娘长发披肩,穿插着几个小辫子,这虽已是桃李年华,不知道的人却是半点也猜不出的芳龄。
粉衣姑娘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提着裙摆,迈进了这倪府大门。这刚一进门,就有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拦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姐小姐,不好了,少爷他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你阿你!”粉衣姑娘自是无奈地应了一句,便进了门。
白衣男子隐在对面的廊道角落,暗暗地窥视着倪府人员的一举一动,却是在男子意料内的是安二殿下带着随从卫侍花启一同往倪府走去。
待安以鹤真的入了门,白衣男子便火速回了靖王府,没错,杞王赐了安以纶舒王府,安以鹤靖王府。
夏侯婉儿如今确是有些妇人的成熟样子,“什么!真的进去了!又进去了!一趟市集去两次!这次本宫非捉奸在床不可!本宫息事宁人,真当本宫是死人了!”
侍女萍萍屁颠屁颠跟在夏侯婉儿身后,说道:“王妃,这样不好吧,若是惹怒了..”
夏侯婉儿转身瞪了萍萍一眼,萍萍便不再说话。
“备车!”
“是。”
夏侯婉儿一下马车就怒气冲冲地直直朝着倪府的正厅走去。
阿福自是刚刚收拾好屋子,见着这穿金戴银的富贵女子杀气腾腾地进了门。一眼就能瞧出是个找茬的,自是要问上一句:“哎哎你谁呀,干嘛的!你找谁?”
夏侯婉儿径直地略过他,低声呵斥道:“给本宫滚。”夏侯婉儿这会儿自是知道,若是太大声了,不是给了夫君落跑的机会。
在此之前,粉衣姑娘进门后,就在屋里训斥着小荷,“小荷啊,你说你就长点心眼吧?怎么能次次都让少爷偷跑出去,若是再如此,怕是要把你换了,本就少爷也看不上你许多!”
小荷连连鞠躬,应声说道:“小姐,小姐,您就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奴才既是伺候不了少爷,也是能给您端茶送水的。”
小荷用袖子遮着眼睛哭了起来,本来倪府主子们都不喜欢她哭哭啼啼的模样,小荷便用袖子遮着,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哭腔。“小姐,小荷真的不能没有这份活儿的。”
粉衣女子柳眉轻蹙,煞是头疼。
正值粉衣女子难以抉择之际,一朗朗男声在厅外想起,“这又是何事,惹得人小荷哭哭啼啼的。惹得我们凝舞美人苦大仇深?”
几人慌忙行礼,“民女不知靖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哈哈哈,起身便是,不必见外。”安以鹤大步走到了庭前,虚扶了一把,轻声说道。
要知十年前,安以鹤想来想去,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适才他着人连夜买下这城门口边上的一个庭院,挂名倪府。
先前那两年为了掩人耳目,着人装扮成上官凝舞和上官凝华的生父生母。
等时间一久,众人都忘了差不多的时候,便给说辞,也就对外说是狠心舍了一儿一女在家,两夫妇长年驻外经商了。
“殿下又忘了,上官凝舞和上官凝华已经死了,现在只有倪舞和倪华。”倪舞这样说着。
“好好好,得了,本王日后也不与你见外,叫你小舞可好?”安以鹤眼神灵动,带着期许与渴望。
“既承了二殿下对我们姐弟二人的恩情,小舞怕是此生都无以为报了,这区区名字本就个代号而已,任殿下喜欢便是。”倪舞如此说着。
“小舞,本王瞧你倒是消瘦不少,可是想本王想的。”安以鹤竟在这大厅前不拘小节地故意撩拨道,安以鹤最是讨厌倪舞这般似是看淡看透的模样。
“靖王殿下,小舞自是半分不敢逾矩的。”上官凝舞低着头说着。
十年,一个人有多少个十年,倪舞深知眼前这位气宇不凡的男子的心意,即便不是一见钟情,也是日久深情,只是她的身份特殊,她不敢。
安以鹤见倪舞又是这番规规矩矩的模样,深觉扫兴,倪舞再也不是那个活泼好动的姑娘。
安以鹤见她头上竟还沾有鸡毛,今日定又是去了市集。在他抬手正要给她摘去时,夏侯婉儿正怒气冲冲地进门。
那泼妇人终是要来的,忍了十年,什么人能忍这么久,自是她家老太太明令禁止的,老太太一走,便憋不住了,想是早已憋坏了。(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