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若从那桌子底下爬出来,拂了拂膝盖上的尘土,丧着脸说道:“倪华我可提前告诉你,若是你收养这鹰子对我造成什么不测,我便是告上那主君那里也要告的。”
倪华笑了笑,“鹰子,虽是同意收留你,你可不能在我底下胡作非为。”虽是不知道这鹰子能不能听懂人话,只当着众人面说了一遍,想是日后真有个什么,也不好赖他吧。
季云天像是知道倪华回来了一样,也出现在了茶楼门口。
“倪大人,小人方才听衙内的衙官说起,有一名妇人过来投案,说是有冤要诉。而且指明要与此次主办的案子的倪华倪大人当面对话,否则一字也不透露。”季云天小声在倪华耳边说道。
倪华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没想到这么戏剧的场面也会发生在他身边。
现下自是不置可否的时候,“行吧,我们去会会她。”倪华摩拳擦掌着。
“你..你..你们这是要去哪?”荀子若稍稍有所顾忌地迈前两步,说道。
“感兴趣就一起来呗。”倪华头也没有回的说道。
倪华这下好了,出个门,家伙事倒是齐全,弓箭、弹弓这防身物件必不可少,现在还多了只鹰子,不管风吹日晒地杵在他肩膀上。
荀子若从后面跟了上来,寻了离鹰子稍远一点的一边走着,“倪华,你不觉得你很搞笑吗?出个门跟挪府似的。”
倪华一听,“哈哈,是有些重的,若是不然,得空后跟你学学剑术?”他自我打趣着说道。
荀子若反口一句:“你?算了吧,你别来教我就不错了。”
这刚一到府衙,就一小厮上来通告,“季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方才,方才来举报的那妇人..”
说时迟,那时快,三人闻声已快步往屋里走了,“怎么了?快说便是。”季云天厉声说道。
“她不知误食了什么,满脸通红,还起了疹子,抓着喉咙万分难受的样子。”
“请医者了没有?”
“还..还没。”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寻来!”
果真,他们一进门,就看见这妇人赤红着脸,双手掐着脖子,万分痛苦的模样。一见到倪华他们,欣喜着正要开口,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说不上话来。
倪华几人更是莫名其妙,不是说来给他倾诉权贵罪状的吗?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季云天问了在门外守着侍从,问道:“怎么回事?方才是谁人进来过了?”
其中一个拱手行礼,回复道:“回季大人,并没有,小人一直在此守着,只方才小方端茶进来的时候,发现此女身体有些异样要与您通报。”
“没有人接触过她,那她就是故意要接近我,要坑害我的?”倪华这般想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这妇人听了却是猛摇手,有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忍耐着眼下的肌肤之痛,做了写字的姿势,在空中画了画。
荀子若看了说:“诶。她会写字啊。”指了指她。
倪华一听,对着季云天说:“云天,你找人拿笔墨过来吧?”
季云天说:“这屋里便有。”寻了纸张和笔墨,远远地搁在桌上,自是医者也还没有来,万一这种红肿的症状是传染人的。
倪华与荀子若见季云天如此也是心知肚明,只站在桌子对面又稍远的距离,“你..你快些写。”
妇人抹了抹手腕,手腕竟也红肿起来,虽是见她极难受的,可是她还是很努力的想表达自己的来意。
妇人先是抓着笔在白纸上画了一竖,随后双手指向自己,大概是想说这一竖代表她?
倪华一看,“哎呀我去,敢情不会写字的。”那还让他们拿笔。
“对呀,竟不识字,这..”荀子若也应声道,随即又看了看妇人手舞足蹈的样子。
妇人随后又画了一个房子,倾斜的“田”,又立马在上面画了个大叉,看得他们三人一头雾水。
倪华指着上面的“画”,一个个的比对着。
“这是你?”倪华指着这个一竖,抬眼看了妇人。
只见妇人一手拿着笔,一手在挠各处感到难受的地方,还点头如捣蒜。
倪华咽了咽口水,又倒吸了一口气,“房子?”
妇人继而点头。
“那这个一定是“田”字了,你会写“田”字,对不对?”倪华看着她,尬笑着说着。
妇人确实又点头了。
“那这大叉是什么意思?”倪华自言自语地说着,他手摸着下巴,紧皱着眉头,比当年的看图写文还难。
荀子若接着倪华的猜测说道:“你的房子,田地叉叉了?”
“叉叉了?”嗯,这么一说,又似乎挺好理解的,倪华重复着说了一遍,又说道:“你家的房子和田地没了?”
妇人迟疑了一下,又缓缓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犹疑的样子,倪华自是想到,“难道说,你是说你的田地被侵占了?”
妇人一抬眼,瞪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别谁侵占的?”倪华脑洞大开,他们现在是在查朱大人的案子,“被我们朱大人侵占了?”
季云天听到立刻不假思索地应声:“这您可不能胡说啊。”
只见妇人摇了摇头,妇人在努力回想,大概是在努力想她那字要怎么写。
倪华当然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随即追问妇人:“你会不会写名字?你说的人是谁?”
妇人使劲地点点头,手上的笔却像是被人定住一般,先是笔画先后顺序不分地写了个口,然后手指了指天上,刚写了两个横,便突然倒地身亡。
季云天上前查看,已然断气。
而倪华则是发现她太阳穴处有个红点,从这受伤的位置断定,这凶手是从那扇敞着的窗户袭击妇人的。
三人立马出门要去追查,这个杀手一定还来不及跑远,这可是官衙之内啊。
荀子若和季云天都在四处查看,这杀手的躲藏之处,屋檐、廊壁、各屋室。
而倪华却从迈出这屋门的坎,就定住了。看着匆忙搜寻的侍从,荀子若、季云天、还有那晚来的医者和小方,最后还有屋内已经成了冰冷尸体的妇人。
他这才意识到,他们明面上查的线索都会或早或晚地被掐断了,只若是真想查出些什么,怕是像现下这样的查案手法是不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