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进门的时候,迎面走来焦虑的吴老,吴老拄着柺抬头的那一刻也是一愣。倪华竟把云儿带进了门,这女儿家家既还未婚配,真的住在吴家也是难免会惹人闲话。
既是倪华心儿紧着的人儿,他也定不会让她独自在外出些什么岔子。于是便说,“你夫人那还有间厢房空着,今夜便让她先住那吧。”
倪华现下的院子是很大的,安排一间厢房更是不在话下,但是听着吴老的意思定是怕他们住在一起,便一口允下了。也是,女孩子家的名声这般重要,要是他们住了一个院,不免会污了她的名声。
“好,那便住夫人那。”
倪华转头对着云儿说:“快,跟我一起。我带你去见夫人。”倪华心中也不免有些奇怪,既先前这么不受待见的夫人,却一有些什么事还都是先想到她的。
这位夫人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一派朴素的作风。
倪华刚进门,夫人就起身迎接,“是倪华啊,今日来有什么事吗?”
倪华躬身行了个礼,“回夫人,这是我朋友,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都要叨扰您了,麻烦帮忙安排一间合适的厢房给她?”
云儿与夫人对视,云儿先作了个揖,而夫人便回以点头微笑。
“这姑娘生的好生出众。”夫人赞美到,多看了一眼云儿。
只云儿对她的印象却是那日那躲在柱子后的神色,不免觉得有些阴戚戚。
“快,吴妈妈,给云儿姑娘安排一间靠阳的厢房。”
“是的,夫人。”
倪华替她找好了房间,便走了。
夜里,云儿已换了一身新衣服坐在屋里,门是敞着的,手托腮,举头看着夜空,明月皎洁,她心旖旎。
这件新衣是倪华给她亲选的,这屋子也是倪华带她来的,她好像对他渐渐生了好感。
吴夫人走在前头,后面的吴妈妈也端着碗莲子羹进来了。
“云儿姑娘还没有休息吧?”
云儿起身说道:“是,夫人,您...”云儿看到妈妈手里端着的,不知说些什么。
“云儿姑娘不要介意,我看你屋里的灯还亮着,心想你还未休息,便让膳堂给煮了点莲子羹。”吴夫人罕见的笑嘻嘻地说着,恍惚间云儿有如看到当年母妃对她也是这般笑容可掬。
吴妈妈应声将这碗莲子羹放在了桌子上。
“谢谢,您大可不必的。”出门在外做客,云儿这点规矩还是守的。
“无碍的,只是听说你们俩是从匪人手中逃脱的,想是还受了些惊吓,这糖水喝了也能定定心。”
“那云儿在这谢过夫人了。”
见吴夫人还没有回去的意思,云儿也是一愣,又说道:“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云儿照做便是。”
吴夫人一脸慈眉善目,微笑着和气地说道:“云儿姑娘,不知与你说会话,方不方便。”
云儿连连点头,“方便,方便,您快请坐。”
吴妈妈扶着她坐下,“云儿姑娘,这汤要趁热喝才好喝。”
“好的。”云儿赶紧端了起来喝了几口,捧着碗,朝着吴夫人笑了笑,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儿。
“云儿姑娘果然清丽脱俗。”
云儿柳眉轻蹙,实是不知道夫人到底要说些什么,便不再拘谨,“夫人您若是有什么话便直说,云儿向是不习惯这般拐弯抹角的。”
“云姑娘,你怎么说话的,夫人好心给你送了汤。”吴妈妈着急了,气急败坏地说着。
正说着,便被吴夫人挥手阻断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找人说说话,我们吴家已经清净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说着叹了口气。
“确实少些孩子,本按着你们这年纪的都几代同堂了?”云儿也是直言不讳的很。
“是啊,姑娘也看出来了,我们家就是缺了些年轻的气息,想想若是我与老爷百年以后,这百年家业也就此转为他姓了。”
“那为何你们不生养孩子。”既是这么聊上了,云儿总得问些什么才好,想了想,这才小心翼翼地说出了口。
“哎,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便说。你快喝快喝,都要冷了。”吴夫人转移了话题,“看你与倪华可真是郎才女貌,我瞧着倪华对你也是有点情分的。”
云儿摸了摸霎时红起的脸,“他那人便是这样的,也想他不出什么好处。”
“这也不是,云姑娘不知我家老爷是如何器重他,如今都给他安排了别院。不瞒你说,我与老爷关系尚且不睦,可老爷甚是器重倪华,甚至还想把吴家的事业假托于他打理。我也想是否能通过倪公子改善我与我家老爷的关系。”
“那夫人的意思是?”
“我想通过你了解倪华,进而让倪公子帮帮忙,缓和一下我们夫妻二人的关系。”
“原是如此。这有何难。”没想到云儿竟立马应下了。
“那真是太好了。姑娘若是有什么需求,也尽管与我们吴妈妈说。”吴夫人喜出望外。
屋外突然响起夜莺般的鸣唱声,这是冬天,鲜少还有夜莺在这边生活的。云儿突然想起那花楼的青灵儿还有一只豢养着夜莺,莫不是让它来报信的?云儿立马出去找寻夜莺的声响之处。
只见真的有一只飞了过来,围着云儿的身子转着飞。
云儿稍稍避了避,又伸出手来,给夜莺停靠。
夜莺朝着云儿鸣了鸣,云儿注意到了夜莺爪子上的纸条。
云儿一取下来,它就着急飞走了。
夜莺也是极精贵的,耐不得寒,虽还是秋冬交接之际,但天气已逐渐转冷了。
云儿看着纸条,心思沉重。
“旲国人酒醉,透,三日后,寅时三刻,码头交易,回国。”
云儿知道,这样的话,正好可以人赃并获,只是那么吴家应该也牵连在内,亦不知倪华知晓这件事情后,会如何取舍?
云儿心中忐忑,深夜也多有不便,明日再与他商量一番。云儿不知不觉开始在为倪华着想了。
荀子若离了芦苇丛子,回到茶楼已是深夜。
其心怀侥幸,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方才回来路上虽是避免了与衙官们兵戎相见,特意绕了原路,不曾想路遇荆棘之地浑然不知,手肘处洁白的衣袖被勾破,白皙的皮肤被割出一丝丝血痕,鲜血浸染在白衫之上,绽开一朵朵小红花。
荀子若甚是懊悔,方才为何要把夜行衣扔了,如今连个掩护都没有,极其醒目,唯有等夜深了回去。
单薄的内衫另其尤为寒冷,“阿切,阿切的。”
茶楼的小二哥上前问道:“公子可是有事。”刚回来就与茶楼小二哥照了个面。
荀子若心虚地用受伤的那只手捂着脸,假意还在咳嗽,刻意遮挡了伤口,而摆了摆另一只手,说道:“没事,没事。”
荀子若开门时,屋内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背对着他站着,头戴风衣连衣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