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但好歹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也不至于被强行拉去前线当炮灰。
但这日子也仅仅限于饿不死而已。
没个一技之长,没有过硬本事,无论在哪里都是出不了头的。
玄镜山上上下下千余口人,除了打家劫舍,杀人越货,还需开垦农田自给自足。
后来投效之人便是种田的主力,每年收成之后,粮食会被统一分配,而这粮食的分配,也仅仅够他们饿不死而已。
平日里除了种田,还要承担起寨子里所有的杂务、苦力.......是以,乌婆子每天做梦都在想如何能让自家摆脱这种困境,如何能让自己儿子出人头地。
这不,机会不就来了!
二当家的条件一出,乌婆子瞬间就不为难了。
还为难啥啊?
十两银子足够他们一家舒舒坦坦过上一年了!
儿子还能跟在三当家手底下做事,更是前途无量!
整个玄镜山谁不知道,三当家最是威猛,每次任务被分得的钱财等物也最多!
跟着三当家做事,往后的日子吃香的,喝辣的指日可待!
再者,她这次在三位当家跟前露了脸,往后,他们一家子在山寨里,再也无人敢欺!
乌婆子越想,心头越是火热。
强行压下心底的那一丝丝心虚,面上一片高深莫测。
他们乌家祖上是半仙不假,可那也是祖上了!
如今的乌家,死的就剩她老婆子一个了。
不过,能用乌家祖上的东西,给儿子换个前程,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既然都说是祖上了,那乌婆子对于相面算命自然也是一知半解,甚至连个皮毛都不懂。
毕竟像这种能够传承给子孙后代的谋生技能,向来都是传男不传女的,乌婆子也只是偶尔从家中的长辈那里听到只言片语罢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为了十两银子和儿子的前程忽悠面前的三位当家。
只见乌婆子双眼微眯,面色凝重。
“所谓阴煞之体,乃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特殊体质,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天生便具有极强的阴气,容易吸引邪祟之物,而且,他们的命运往往多坎坷,一生都在遭受各种磨难。”
说到这里,乌婆子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如何继续往下说。
三人正听的入神,却不见后续,立刻追问。
“这种体质可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乌婆子摇了摇头,语气沉重。
“据我所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相反,阴煞之体的人因为体内阴气过重,很容易被邪祟上身,导致精神失常甚至死亡,所以,对于这种体质的人来说,生存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话虽如此,可乌婆子脸上的表情却更加凝重了。
不等三位当家再次发问,便自顾自的道。
“那人的面相极为诡异,似人非人,似怪非怪,分明就是阴煞之体,但他却能安然活到今日,这说明了什么?”
大胡子下意识追问:“说明了什么?”
乌婆子面色肃然,没有给出答复,而是继续道:“今晨那桩诡事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三人一脸懵逼。
什么答案?
乌婆子微微眯起眼睛,压低声音,仿佛在透露一个天大的秘密一般。
“自然是因为他得天庇佑啊!你们想,若是寻常人家,得了这么一个.......极其特别的孩子,会任他继续活着吗?”
恐怕早在一出生就溺死了!
即便不溺死,也当妖怪给烧死了!
可如今呢?
那人虽然身形颇为狼狈,身上却无明显伤痕,竟然还躲过了他们玄镜山的机关陷阱,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内围。
这还不能说明他得天庇佑吗?
要知道,便是衙门精锐,在他们玄镜山的地界,向来都是有来无回的!
再者,邪崇上身,那可是有损阳气,有碍寿数的!
那人却活蹦乱跳的,完全不见早夭之相!
这话三人还真没法反驳。
“言之有理!”
二当家点了点头。
三当家认真想了想,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只有大当家一脸的若有所思。
乌婆子瞄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不仅如此,那人虽口不能言,却能让阴间鬼怪为其所用,这又说明了什么?”
三人齐齐摇头。
乌婆子一锤定音。
“说明了,他本身不仅有极深的运道,还能通晓鬼神!阴煞之体,可极恶,反噬自身!也可极善!恶者,反之!善者,顺之!”
大当家眼中一片茫然。
“你说的可极恶!也可极善!恶者,反之!善者,顺之!这几句话是怎么个意思?”
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呢?
乌婆子顿了顿,又往三人跟前凑了凑。
“恶者,反之的意思是,他有鬼神庇佑,若旁人对他心生恶念,那么最终的恶果只会降临到那些心生恶念的人身上,而不在他身上。”
“善者,顺之的意思是,若对他抱有善念,以诚代之,他必会给真心待他之人带来福运。”
这些话,都是她曾经听家中长辈们说起过的,只不过这些话好像不是应在柴房里的那怪人身上的。
但在乌婆子看来,那人太过诡异,青天白日的他们又撞了鬼。
自是心生敬畏,人对未知的,总是恐惧的。
人对恐惧的,总是小心翼翼的。
尤其是神鬼一说,更得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善意待人,总是不会错的。
这就有些让三位当家有些为难了。
以诚待之,善......
他们玄镜山是啥地方啊?
称霸一方的山匪窝!
就连官衙都对他们束手无策。
行的可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
你让他们杀个人,那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可让他们善待一个人,这就有些难为人了吧!
乌婆子自然也知晓山寨是啥地方,也不敢奢求眼前这三位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当家去善待一个相貌丑陋至极的闯入者。
便折中道:“其实只要咱们不跟他过多接触,敬而远之,厄运自然也降临不到我们身上。”
顿了顿又道:“当家的若是想要问清他们上山的缘由,那不是来了两个吗?这个不宜动,另一个可就没这忌讳了。”
“找个机会,咱把他们两个隔开,届时,还不是当家的想怎么问就怎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