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整个贺兰部上下如果连一粒粮食都没有,所有族人会等死吗?”
信使开始还不懂。
但听到苏迪雅说到此话,他的眼睛瞬间发亮。
他明白了!
他懂了!
瞧见信使的反应,苏迪雅心里道:
“还没蠢到家!”
“我贺兰族人,只要上下一心,就算没有战马,人被逼到绝境,为了自己的生存,那便会有足够的战意!”
“到时候,贺兰部上下无论男女老少,将全民皆兵!”
“而大乾百姓,许多年未经历战事!咱们的人随便进一座城,便可抢一座城的吃食、财宝、牲口!”
“大乾的美酒、美食、美人,随便贺兰部上下享受!何需冬日在帐篷里喝牲口才吃的东西?!”
苏迪雅脸上的表情难得显出狰狞!
“那幕后之人也是好手段!偷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故意留下掺入沙砾的粗粮,就是为了让贺兰人能活着!但凡有一口吃食,谁还会不顾生死想着上战场呢?”
“草原的百姓不会死,可我们这些草原的权贵,接下来要如何活?”
“难道也要喝粥果腹吗?!”
苏迪雅不愧是自小就有野心的人。
所以,当所有人都庆幸仓库还有吃食的时候,她立刻反应过来:
这反倒是个麻烦!
信使听闻,对苏迪雅彻底佩服!
之前他还以为首领是因为没有别的子女,才不得不看重少主人。
但是现在看,苏迪雅虽为女子,但绝不输于男子!
“少主人说的是!那我现在回去,将少主人的意思告知首领大人?然后咱们继续执行出兵大乾的计划?”
信使觉得,不说别处,便是朝北县,有苏迪雅里应外合,贺兰部全族占领此地绝不是难事!
何必还看克尔乞部吃几口肉就馋得难受?
他们直接抢大乾人的吃食,更过瘾!
苏迪雅摇头。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今粗粮都已经发了下去,再号令族人去打仗,没人愿意了!”
这才是苏迪雅懊恼的地方。
可信使觉得,
“少主人,粗粮相当难吃!与其吃粗粮,我宁愿上战场!”
苏迪雅看了信使一眼。
这人自幼锦衣玉食,可因为身量比其他的巴兰人瘦小,长得像大乾人的样子,才专门选他来传递消息。
“你是我贺兰贵族,自然接受不了粗粮。可那些吃不起饭的百姓,别说粗粮里有沙砾,就是有羊粪,他们也不会嫌弃。”
“所以没被逼入绝境的族人,绝不会再为部族拼杀。”
没了战意,又没有战马,如今贺兰部,不堪一击!
信使闻言,刚燃起的希望瞬间消失。
“都怪我!应该早日过来,将此事汇报给少主人的!”
信使跪地请罪。
苏迪雅……
“此乃天意!五王子巴图前些时日被人偷袭,受了重伤。如今虽然已经苏醒,但短时间内也无法骑马打仗,进攻大乾的时机,容我回头再定。”
提到此事,苏迪雅忽然停顿。
然后猛得把信使拉起来询问:
“你说,咱们部落是哪一日遭贼的?”
信使一五一十的交代:
“就是我上次带着少主人的消息回去,告知首领大人准备出兵大乾,然后首领提前召集族内头领们饮宴……”
“那时间,岂不是正和五王子巴图出事在同一日?”
苏迪雅有种感觉。
巴图出事与贺兰部、乃至乌吉部一夜被盗的事,皆是同一个主谋!
毕竟,对方针对的都是巴兰!
可这样一个对手,能轻松杀没巴图那些人,又能在巴兰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战马和弓弩没有留下痕迹,这是何等手段?
还有,这得需要多少人?
如此对手,别说她贺兰部,便是倾尽整个巴兰之力,能抵抗得了吗?
苏迪雅第一次,心生恐惧!
信使瞧见苏迪雅脸色越发难看,不解的问:
“少主人是猜出了幕后之人?”
苏迪雅摇头,
“对方是谁,我还没有头绪。”
一点线索都没有,全凭推测,她猜不出来!
主要是敌人的实力太强,还没战,就让苏迪雅生了怯意。
信使不知道苏迪雅所想,此刻还卖自己的小聪明道:
“这次不光咱们贺兰部,乌吉部那边除了丢弓弩之外,库房也只剩了一些粗粮。”
“所以,小人认为,既然两部都受了难,唯一没出事的克尔乞部,就算没有偷咱们的战马,也要让他们担了这件事!”
“不如直接散播消息出去,就说两部的财宝全被硕达给偷了!”
“到时候,硕达若是没足够的吃食给他们自己的族人挥霍,也会被克尔乞部人质疑是有私心的!”
“等到那时,咱们首领大人再与乌吉部的首领召日格图同去大汗面前,给硕达告一状,就说他想造反!”
“硕达若是被处置,剩下克尔乞部的族人,都是一群没脑子的蠢货!到那时,咱们贺兰部可以趁机与乌吉部,将克尔乞部一分为二,直接瓜分!”
贺兰部的首领额尔德木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信使认为,自己的这个计策,首领大人一定会同意的。
所以,他眼下急不可耐的在少主面前显示自己的“才智”。
苏迪雅闻言,毫不留情的否定:
“此法不可行!”
信使……
他的计策明明可以让贺兰部摆脱当下的困局,可为何却让少主如此嫌弃?
苏迪雅心累。
觉得是不是这个信使的缘故,才让阿布做出许多愚蠢的决定?
“咱们巴兰草原不可内乱!如是以前,三部变两部,将克尔乞部直接分割,的确是条妙计!”
“但眼下,贺兰部元气大伤,整个巴兰亦是如此!当下的情况,巴兰内部再生新的祸乱,别说去攻占大乾,就是北面的雪国,也会趁机南下,抢我巴兰国土!”
信使听完,惭愧的低下头。
“是小人考虑不周。”
“你也是为了贺兰部着想,并没有错。不过幸好,我在大乾早有部署!”
苏迪雅又交代了些事,让信使务必亲自转达给自己的父亲。
安排妥后,苏迪雅示意信使可以离开。
但他却原地不动。
“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