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正失神间,一士子于客栈雕栏旁,揭下告示,目视刘备,神情冷然。
刘备愕然,对那士子道:“先生何人,之前备与先生相识?”
那书生理都不理刘备,将目光投向手中告示,高声念道:“刘备此人,身为皇叔,与许都时,明知曹操挟制天子,却不加劝阻,反助纣为虐,是谓不忠!”
“讨董之时,此人曾于北平太守公孙瓒帐下为官,交情甚笃,后公孙瓒兵败袁绍,*而亡,刘备不思为旧主报仇,反倒再投袁绍,是谓不义!”
“刘备于白门楼曾应温侯,于曹操面前出言说项,其后却与操言:‘明公不见布之事丁建阳及董太师乎!’,遂曹操斩杀吕布,此是无信!”
“此人走投无路来我荆襄,景升公仁厚,将其收留,刘备却纵容义弟张飞,祸乱我荆襄军中招贤,遥想此人之前所为,想必其谋逆了徐州之后,又欲来祸乱我荆州,莫非刘备欺我荆州无人乎?”
“北地群雄割据,刘备之前数次与曹,吕为敌,屡战屡败,其智不过中人之姿,其勇全赖帐下关张,此不忠不义不信不智不勇之人,又有何颜面,趁景升公大病之际,占我江夏,入我襄阳?”
……
士子慷慨陈词,百姓群情激奋,书生念罢,刘备惊愕半晌,冷汗淋漓,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跌入车中。
徐庶于车内亦听闻外面叫嚷之声,见刘备失魂落魄,忙对刘备喊道:“皇叔勿要中那庞山民之计!”
刘备满面颓然,对徐庶道:“那庞山民断章取义,抹黑于我,百姓皆不知其事出有因。备百口难辩,如之奈何?”
徐庶闻言亦面现苦楚之色,对刘备道:“先前庶便劝过皇叔,莫要去招惹那庞山民,今日之事,皆其报复,此襄阳城中。百姓已遭其蛊惑。若皇叔于此时面见景升公,大为不妥。”
刘备闻言,默然许久,长叹一声道:“此番纵容翼德。终究是备之过失……只是备自起兵之日,便视百姓为父母兄弟,如今那庞山民却这般污蔑于我,如之奈何?民心背离,备于这世间,再无安身立命之根本!”
徐庶沉吟许久,听闻周遭士卒已渐渐无法控制车外局面,忙对驾车士卒嚷道:“去蒯府,寻庞山民!”
士卒闻言。忙驾车向蒯府而去。只是周遭百姓,不肯散去,戍卫士卒无法速行,又不敢伤及百姓,刘备车驾于这大道之上。行速甚缓。
刘备心中甚是不解,正欲发问,却听徐庶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也只有让那庞山民就此作罢,才可平息这襄阳民愤,庶虽与那庞统割袍断义,与庞山民终究还有些同窗之谊,若庶苦求于他,或可使其心软,将皇叔此厄,化于无形……”
刘备闻言,默然不语,许久之后,长叹一声道:“元直,可否不去寻那庞山民?若你我同去,必受其辱。”
“主公当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昔日淮阴侯可受胯下之辱,庶又如何忍不了那庞山民些许微词?”徐庶思索片刻,对刘备道:“若主公不欲与那庞山民相见,可于蒯府之外等候,待庶功成,再一道归返江夏。”
“怎可让元直一人受辱,元直与备,情同兄弟,元直既然敢去见那庞山民,备又如何不敢?”刘备说罢,神情振作少许,许久之后,待马车驻足蒯府门前,二人下车,通报门吏,言二人欲拜访二蒯,并问及那庞山民,如今是否还在蒯府。
门吏只道不知大庞先生去处,看向刘备的眼神却颇为怪异,进门通报之后,门吏很快便大开中门,迎刘备入内。
刘备心中暗道,好在蒯家谨守礼仪,若一会儿见了二蒯,可请其从中说项,庞山民当给二蒯面子才是。
与徐庶步入堂中,见礼之后,刘备却发现堂上一中年士子,正怒视于他,刘备心头不解,对蒯越道:“异度先生,这位是……”
蒯越还未及答话,那士子冷哼一声,道:“皇叔身居高位,自然不会知道向某是谁,只是向某想要问问皇叔,为何使那张飞,乱我荆襄招贤?且将向某胞弟,击成重伤!”
“这位是荆襄名士,向朗,向巨达。”蒯越说罢,刘备愕然,忙对向朗拱手道:“原来是巨达先生,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皇叔还未回答向某疑问。”向朗眉头紧皱,对刘备道:“之前向朗并不欲信那坊间传言,可是如今见了皇叔,却有些相信了,不知皇叔为何避重就轻,不言那张将军,祸乱我荆襄招贤一事?”
“此事……备实不知情……”刘备说罢,徐庶心头一惊,正欲改口,却听那蒯越叹道:“皇叔居然不知帐下大将,所作何事,这倒让蒯某颇为诧异,若张将军为祸校场之事,皇叔并不知情,乃是其擅自为之,那这张将军,当军法处置!”
蒯越说罢,向朗亦道:“张飞辱我荆襄豪杰之事,如今已群情激奋,若皇叔节制不得这张飞,向某自当于景升公面前,痛陈其害,那张飞虽‘万人敌’,却当真能敌万人不成?”
刘备闻言,面如土色,对向朗道:“巨达先生,此事需从长计议。”
徐庶见状亦道:“张翼德之前于江东一役,亦有功勋,此番其擅自大闹校场,虽是大过,却罪不至死,使其功过相抵,去其官职,如此责罚于他,不知巨达先生以为如何?”
向朗闻言,默然不语,却听蒯越冷笑一声,对徐庶道:“那蔡德珪之前,亦有功勋。”
徐庶闻言,见蒯越已起杀心,神情大变,忙对蒯越道:“异度先生,翼德虽暴躁,却未有反意,且此番大闹校场,其并未伤人性命。”
“蒯某也是防患于未然,元直以为,若那张飞于校场闹出人命,他还能走的出校场么?”蒯越说罢,对徐庶道:“我蒯家本不欲与元直为难,只是此番,张将军做的,的确太过,元直,你当下不该再为那张飞说项,而是应该与皇叔商议,如何给这伤者一个交待,还有,那张飞辱我荆襄豪杰之事,你叫我荆襄之人,如何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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