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阴谋阳谋,设谋者当拥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刘表与刘璋二人,如今已没有叫板庞山民的资格,庞山民前来探望刘表,并不是于二人面前示威,只是想让刘氏宗族知道,如今他们所拥有的,除去宗室奢靡的生活外,其他的特权,与一般世家无二,若刘氏后人们想要重归朝堂,亦需要同世家以及寒门之间的子弟争夺。
待庞山民与刘表商议之后,刘表也知道,今后刘琦于朝堂之上,所掌握的权柄怕是更少,刘琦才德尔尔,如今身居高位,只因其家世显赫,可如今荆襄刘氏,已逊色于二蒯所指掌的蒯氏一族,与如日中天般的庞氏,更没有任何可比之处。
只是庞山民亦说过,庞氏,蒯氏以及刘氏,今后如何,只看后人之间,相互竞争,可论及竞争,二蒯已年迈,蒯氏后人,无出类拔萃者,刘氏更是糟糕,如今朝堂之上,只余刘琦,刘磐二人,倒是刘琮,若一心求学,可看大用,只是比之庞氏,这起步点的差距,便如同天堑。
好在庞山民如今年轻,堪堪成家,若庞山民有了子嗣,其子承父业,将来可继承两州之地,这等身份,比之刘氏,更加贵不可言。
刘表虽心中也有不忿之处,可是事已至此,大局已定,刘表也知道,庞山民对待刘氏宗族,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现在就是庞山民大手一挥,想要除去刘氏宗族,荆襄之内,又有多少人肯仗义执言?
念及此处,刘表于席间有些颓然,不过这般颓然亦转瞬即逝,与庞山民推杯过盏。刘表踌躇许久,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对庞山民道:“老夫欲使琮儿,师从汝父,不知可否?”
庞山民闻言,点头笑道:“当然可以,只是家父于书院之中。要求甚严。就是不知二公子能否坚持下去。”
“刘氏总要有人立于朝堂,不然数载之后,老夫故去,还有何人能保全宗族?”刘表说罢。不禁唏嘘道:“老夫虽知山民不欲加害宗室,可是旁人呢?为人主者,许多事情也是迫不得已。”
庞山民闻言点了点头,显然也明白刘表心中顾虑,只是庞山民并不敢夸下海口,保刘氏前程,毕竟宗室于历朝历代,皆是身份尴尬,难以处理之辈。
见庞山民与刘表皆默然不语。刘璋似是鼓足勇气。对庞山民道:“山民,吾亦欲吾儿,师从汝父。”
“与二公子相伴,倒也不错。”庞山民点头应允,对刘璋道:“季玉今后休要这般唯唯诺诺。若有所求,大可言之,季玉使北川人马,尽数相投,避免百姓遭刀兵之苦,此等恩德,便是庞某,亦心中感念。”
刘璋闻言,抬起头来,与庞山民对视许久,见庞山民神色不似作伪,点了点头。
于刘表府上,饮宴之后,庞山民便踏上归程,只是比之之前,车中多了两个少年,刘琮,刘循皆坐于车中,与庞山民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庞山民见两个小家伙神情严峻,便能猜到离家之前,刘表,刘璋怕是已叮嘱过二人了,庞山民看着这两张青涩的稚脸,心中也颇为复杂。
这二人便是刘氏宗族的未来。
“二位公子不必拘束。”庞山民见二人拘谨,对二人笑道:“此去长沙,二位是去求学,又不是去刑场,何必作这般姿态?”
刘琮闻言点了点头,思索许久,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对庞山民道:“吾与循哥,皆质子乎?”
“质子?”庞山民闻言不禁笑道:“此事是谁与你说的?”
“家中下人,多有议论。”刘琮说罢,刘循忙向刘琮连作眼色,却闻刘琮又道:“临行之前,家父言上将军乃坦荡之人,若心中有惑,皆可相询。”
“非是质子,而是学子。”庞山民闻言,轻声笑道:“若你二人今后于朝上为官,不修学问,可堪大用?”
刘琮闻言点了点头,刘循见庞山民并未动怒,对庞山民道:“可上将军夺了家父土地,又使我刘氏为官朝堂,相互之间,有些矛盾。”
“并不矛盾。”庞山民闻言笑道:“西川百姓于季玉手中,早晚被人所图,循公子以为,汝父比之曹操,孙权如何?”
“未见过那两家诸侯,只是如今西川已归上将军,想必家父要稍逊那二人一筹。”刘循思索许久,轻声叹道。
“江东天险难下,曹操兵强马壮,正因如此,庞某才攻略西川,但是庞某开疆拓土,目的却不是屠戮刘氏宗族,而是平定这纷乱世道,虽庞某与季玉并无纠葛,却不得已要攻伐西川。”庞山民见刘循懵懵懂懂,对刘循道:“至于刘氏或步入朝堂,或牧土一方,皆看刘氏后人有无真才实学,若二位公子可尽得家父真传,日后亦可官至太守,州牧,于庞某眼中,只要德才兼备,便可身居高位,这与二位公子是否为刘氏后人,又有何关系?”
刘循茫然的点了点头,或许对庞山民的长篇大论,有些不解,而刘琮却是眼前一亮,对庞山民道:“上将军当言而有信,若琮可得庞老先生真传,上将军便予琮一个州牧当当!”
“那也要二公子有这般本领才行。”庞山民闻言笑道:“或许二公子以为,荆襄乃刘氏家业,循公子亦觉得,益州乃季玉之地,可是二位可曾想过,十余年前,景升公亦非荆襄之主,君郎公之前可是冀州刺史,与益州毫无关系……”
刘琮,刘循闻言,皆无言以对,庞山民见两个小家伙苦闷不已,对二人道:“勿要胡思乱想,你二人如今年幼,若奋发图强,亦可赶超他人,庞某可应下二位公子,若日后勤修学问,修养自身,使朝臣心服口服,庞某便予你二人高官厚禄,又有何妨?”
“非为高官厚禄,只为保全刘氏名声。”刘琮闻言,双目灼灼道:“好歹琮也是州牧之子,父亲失去的,儿子当取回来!”
“有这个志气就好。”庞山民闻言,心中虽稍有纷乱,却不以为忤,对刘琮道:“若景升公知你有这般志向,亦当欣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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