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斗将,旗鼓相当者形势最为险峻,而马超张飞二人,无意应了这点,二人皆世之虎将,全力而斗之时,寻常人等劝解不得,且刀剑无眼,二人之间无论是谁有了闪失,刘马联盟之事,都要毁于一旦。
马超乃马腾爱子,张飞乃刘备义弟,二人于刘马两家,地位尊崇,围观羌人如今已见识了那张飞悍勇,先前呼喝之声早早便停息了下来,校场之中,一黑一白,两匹战马遥遥相对,马上战将互不相让的对视着,也许这黑白二影,再重新汇聚一处,便是尘埃落定之时。
“且勿动手!”校场之外,一人飞马而至,马超寻声望去,正是刘备,刘备气喘嘘嘘的奔至校场,见场中二人,虽大汗淋漓,却并无损伤,心中稍定,对马超道:“孟起将军,备与汝父,乃是盟友。”
马超闻言,有些不屑,盟友往往是势均力敌之辈,相互结合,而刘备如今势单力孤,根本就没有做西凉盟友的资格,想到此处,马超目视张飞,微微点了点头,这黑厮武艺,与他只在伯仲之间,倒赢得了马超尊重,马超收起先前耀武扬威之势,对张飞道:“你,不错。”
“你也不错。”张飞说罢,看也不看马超,拍马而回,于刘备身侧,对马超道:“我家大哥说了,如今结盟,你我相争,无甚意义,不如日后沙场争功,看谁宰的敌将更多一些,再分高下如何?”
马超眼前一亮,点了点头,待刘备与张飞远去,围观的西凉羌人才尽数回过神来,纷纷呼喝起来。
回到营中,刘备待张飞下马之后。见张飞无甚伤势,心中安定,对张飞道:“那马孟起武艺如何?”
“不俗。”张飞言简意赅,刘备却心头一震,能让张飞说出“不俗”二字,天下间只寥寥数人,除却吕布。关羽。赵云数人之外,张飞还从未盛赞过他人武艺,刘备原以为,张飞勇力于西凉军中。当出类拔萃,羌人素敬武艺出众之人,日后张飞可依仗勇力,徐图西凉兵权,可如今看来,那马超可与张飞分庭抗礼,这对刘备而言,并不是一个值得欣慰的消息。
二人回到帐中,将先前校场相争之事尽数告知徐庶。徐庶也微微皱眉。这马腾敦厚憨直,倒不被徐庶所忌,而韩遂狡诈,马超性情乖僻,有此二人在。对于刘备日后,图谋西凉,却是心腹大患。
想到此处,徐庶也有些后悔,遁逃长安之时,徐庶闻庞山民入川,也想过转投张鲁,用兵北川,可是当时念在刘备,刘璋二人同宗之谊,且刘备刚刚大失民望,便未行此事,如今看来,当日若归张鲁,或许比之于西凉处,更受重用。
不过张鲁占汉中一地,终究是比不上马腾家大业大,思索许久,徐庶皱眉,对刘备道:“皇叔可曾想过,如今我等与马腾交好,联结羌人,便失了仁道……”
刘备闻言,心中一凛,继而笑道:“马腾乃忠良之后……”
“可若今后用兵中原,终究是要借羌人的力量的,西凉铁骑之中,羌卒甚多,若日后占据长安,遥指洛阳,于中原世家眼中,我等怕亦被其看为异族。”徐庶说罢,长叹一声,对刘备道:“皇叔若日后尽掌西凉军马,当答应徐某,羌人虽可用,却不可信,皇叔莫要因有了强援,背弃之前信念才是。”
刘备闻言,点了点头,张飞却不屑一顾道:“那董卓也是借羌人气势,只是不修仁道罢了,元直莫要多想,我家兄长乃堂堂汉室之后,当今皇上之叔,又怎会抛却心中志向?”
徐庶见刘备眼中甚是坚决,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庶这便去劝马寿成攻伐长安。”
徐庶说罢,刘备张飞皆点头称是,待徐庶走后,刘备轻叹,于荆襄之时,人和尽失,刘备已经被那庞山民设计坑害,百姓心中,尽皆背离,若要光复汉室,如今别无他法,也只得借助于西凉异族之力了。
“翼德,使异族入中原,到底是对是错?”、
默然许久,刘备对张飞道:“之前备也不曾想过,西凉马寿成,所恃之力,多凭羌人。”
“兄长管他是对是错的,待兄长大权在握,兄长说对,那便是对!”张飞咧嘴笑道:“且有元直在,此等费神之事,交由他去操劳便是,兄长只需安心等待。来西凉时,那钟繇敢断我后路,撵的我们狼狈逃窜,这仇怨,张某可未曾忘却,待元直事成,总得去找他清算!”
刘备闻言,不再搭腔,心中却遥想江夏关羽,赵云二人,张飞向来没什么主见,而关羽,赵云则不然,若此番联结西凉,引羌军入了长安,不知关羽,赵云二人会作何感想。
“云长,子龙……会离备而去么?”
刘备口中喃喃,张飞却道:“兄长怎会怀疑二哥?昔日桃园结义之情,二哥又岂会作背主之事?且子龙于汝南之时,都不曾离兄长而去,更何况他二人,如今已坐守江夏?”
“联结羌人,终究名声不好,以那庞山民行事狠辣,怕是待攻伐长安之时,刘某名号便如那昔日董卓无二了,非是备怀疑云长,子龙,而是那庞山民巧舌如簧,此人素来与备不睦,如今备势力衰微,其落井下石乃是必然。”
“兄长理会那等小人作甚?”张飞闻言怫然不悦道:“总之,张某信二哥,子龙不会背弃,且兄长亦言,那马腾乃忠良之后,只要我等行事光明磊落,管别人说些什么?”
刘备闻言,面色稍霁,心中暗道,张飞倒是话糙理不糙,无论再怎么光明磊落,总耐不住庞山民乱泼污水,昔日于荆襄时,安抚数月百姓,却抵不住庞山民那纷扰而至的污蔑之言,想到此处,刘备振奋精神,朗声笑道:“翼德所言极是,待备大权在握之时,再叫天下百姓看看,备是何许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