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之时已过。
前不久齐行尘跟齐安岁得到守城兵的回复,这些百姓是淋了将近一个时辰小雪的。
怕他们害了风寒,只得是强行停了他们的兴致,下令让他们回家去休息。
姜汤也早已备好,剩下的自会由大臣与宫人们来操手。
二人也急急忙忙的赶皇宫中与众人汇合。
因为前不久奉氏夫妇二人发了火。
原因是筱云笺喝高了,听到旁人羡慕齐安岁他们立了婚契,他脑瓜呆一抽,也口齿不清的说出了——
‘哼,你们就继续羡慕吧,小爷可不羡慕,小爷也有噢!
(一把拉过奉满落,指着他说道)
看见没,这是小爷夫人,我们也是签了钰氏婚契的!’
就这一番话,正巧被隔桌喂着妧逢笑吃糕点的方茸末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手中端着的糕点,直接掉在了地上,双眼通红,回过身看着自家的两个儿子,口不能言一二。
这动静让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包括筱云笺奉满落,二人回过身就看到了她颤抖微弯的身形,与难过生气的面容。
这下子....
奉满落垂下眸,一只手握拳青筋尽显,一只手紧紧的牵着筱云笺不愿退怯。
筱云笺酒直接醒了,心中暗道不妙,随即也像个做错事的孩童那般,耷拉着脑袋瓜子不敢与之对视。
殿内堂中。
齐安岁二人赶来的时候,奉父正在对奉满落施行家法,筱云笺则是被百里思茗拦在方茸末身边动弹不得。
百里思茗本来是想帮小辈情爱这边的,但是自己的好姐妹被气到哭哭了,那怎么行,那必须站自己的姐妹。
瑾司修则是一手抱一个娃子,身旁还有个抱着筱枭的奉星留乖乖的窝在他抱着妧逢笑的手边,紧紧的挨着。
因为妧逢笑有点儿害怕,于是奉星留也就跟着害怕。
钰笙生看不到,所以血腥的一幕避开了他,但不妨碍他闻到了血腥味,可被牢牢抱着的他只能是不安的等着。
奉栖翼是真的气狠了,戒尺一下一下毫不留情的狠狠抽在奉满落的背上。
“没有三书六礼,四聘五金,你敢立契,你可知错!”
“知..”
“没有告知上亲下者,问纳吉凶,你敢立契,你可知错!”
“知...”
“没有明媒正娶,没有颂达万里,没有昭告里乡,你可知错!”
“知......”
再是一尺狠狠抽了下去,不曾留手。
“逆子!你什么都知晓,为何不为我儿正名!你要委屈他到何时?!
我等是如何教导你的,我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光明磊落,不作恶欺善,其他的我们都不曾约束于你啊。
你仔细想想你如今的所作所为真的是最完美的么?
礼节,明路,名分,什么都没有。
你如今这般是置我跟你娘亲于何地!置我儿世衡于何地?”
奉满落听到这几番话直接怔住了,他再也不能像之前那般模样,坚定不移的觉得他足够爱筱云笺。
原来冥冥之中,他的所作所为是毁人清誉的,毁的还是自己的爱人。
他猛的望向了筱云笺,只见筱云笺满不在乎的红着眼睛向他摇了摇头,他的心猛然一沉。
筱云笺骗了他!
起初筱云笺说是没脱离筱氏不好声张,也说是世人尚不可理解这等情爱不可声张。
可他那么桀骜肆意的一个人啊,怎么可能会被这规规矩矩所困扰束缚。
筱云笺骗了自己跟先茶予,骗了所有人。
他从不让流言蜚语污了自己的清白,在人前始终与自己有着三分距离,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是自己信以为真,不再追问意愿,不再缠要正名,当初意气用事自信自负,彼此立下婚契之后他便离去五年之久........
他居然自负的以为对方足够爱自己,爱到了不在乎所有的地步,他配不上这份爱....
他有愧,有悔,有错........
这一刻,奉满落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爱人,最终眼泪悲戚而落,自家小夫人怎的这般好啊,好到完美无瑕....
筱云笺看着落泪的人,他立刻低下头。
太糟糕了,奉满落太熟悉自己了,他定是看出了什么..筱云笺有点心虚,但更多的是心疼。
奉栖翼也不打了,而是有点无奈又苍白的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教子无方,他也有错,随后他自会去向列祖列宗领罚。
方茸末见此止住眼泪,心绪难安的接了上话:
“你们是小乖乖出生那年立的婚契吧,我们也知晓不告知我们的原因,但我们..可以协商的啊。
我们一起生活了也有将近十五六余年之久,世衡当初是我跟你爹带回家的,你那时很高兴,你是如何答应我们的呢?
你那时小小的年纪,发了大大的誓言,你说你一定不会让弟弟受委屈的,一辈子都不会。
世上女子稍稍过错都会被千夫所指,男子可是会被圈为断袖之宠的啊,这将更加难堪。
连身在高位的殊年渝温,他们都如此困难,若韵拼尽余生去赔出来的道路已经很显着了。
你们如今可以正大光明了,可你们还是不愿意告知我们,看这情形,要不是醉酒真言我窥得一二,你们是要隐瞒一辈子?
衿墨错了,世衡也错了。
你二人可同为男子更加艰难,你还不当回事。
平等...是不现实,可尊重与维护呢?
衿墨你看看你如今这是作何啊?
你可知这是极为不齿的否君子行为,会让我儿世衡蒙羞的啊,你让我跟你爹如何对得起世衡?”
方茸末越说越哽咽,情绪跟呼吸很不对劲,筱云笺心思正乱,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钰笙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挣扎着要过去,但他看不到,他回过头迅速跟瑾司修说明,由他抱着过去。
钰笙生判断没错,他刚把脉,方茸末就悄无声息的闭上了眼睛,无意识的昏了过去,一旁的百里思茗迅速将人抱起往榻上走去。
殿内一顿兵荒马乱,焦急不已,筱云笺如今的情况不适合施针。
于是全场最镇定的只剩下了钰笙生,权权由他来起针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