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温馨的药殿中处处都铺着厚厚的兽毯,无一处不是温暖柔软,无一处不是奢靡富裕之态,就连桌案挂帘等物都是良木精细。
正正彰显着对待住在此处的人儿是何等的用心。
而常年住在药殿里边的人正是筱择,他是筱夺的孪生兄长。
筱夺端着三盅鲜血迅速的进了药殿。
入目只见心心念念的人儿正在窗边微微眯着眸,无奈又享受着寒风的逗弄。
调皮而又倔犟极了呢,鼻端都被冻红了也不肯向寒风示弱,似乎只要他不缩脖子,他就赢了一般。
筱夺失笑一声,随后老老实实上前,当个拆散正在认真对弈着那两方犟种的恶人。
赶忙放下端着的东西,走上前去解救‘寒风’,将窗户略带怒气的关了上去,双手搓热之后迅速抚上筱择森白的脸。
随后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童般高兴的向自己的心爱之人说着‘他今日又寻到了新的药血,新的药可以再继续制作了云云....’
末了:“哥哥,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哦。”
筱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又是熟悉的血盅,他已经这样稀里糊涂的活了数不清多少年了,他真的不想再这样了啊。
到了最后....是人是鬼呢....
越想越自厌,怜弱的双眼之中埋藏已久的眼泪骤然崩塌,所有眼泪都在无声的悲戚、抗议着。
他终于发了狂,崩溃的哀求着筱夺,嘶声道:
“筱夺!求你让我去死吧,求你了,求求你啊,我真的不想这样了,我真的不想。
我恨筱氏!我恨筱氏!我恨筱氏!
让我死吧,让我死吧,让我死吧筱夺!鹿梦!鹿梦啊!求你了,鹿梦!”
筱夺看着自己双手沾满了他的泪水,看着眼前人崩溃破碎的心绪,看着眼前人浓烈的求死之欲........
筱夺轻轻的笑了起来,心好疼啊,头也好疼,手也好疼,耳朵也疼,好难受啊...
难道真的做错了么?
不!不不不,我没错,我爱兄长!我爱他!我爱他.....
我永远爱他。
坚定的将眼底那一丝自疑的神色迅速清散,拿出怀中的绢帕,轻缓的将泪流满面的泪人儿擦拭了一番。
随后重新将人温柔的纳入怀中,轻声哄着:“辞忧啊,我的辞忧,乖乖的,乖乖的活着...
鹿梦一定会治好你的,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鹿梦只要你啊,鹿梦只有你了,兄长....”
看怀中人还在嘶声哭泣,筱夺皱了皱眉,将环在他腰间的一只手抬了起来。
强势又轻柔勾起他的下颌,随后微微用劲儿掐了一下脸颊,使其唇口微张。
即刻俯下身,探了上去,温润的舌尖儿顺着微张的唇间进入了不属于自己的领地,恶劣缓慢的攻城略地一路品尝。
发现怀中人有挣扎的迹象,手也不再执着于脸颊瞬间换了地方。
卑劣的摁住了被缠吻而掠夺了大半呼吸的颈间,迫使其狼狈不堪的再将唇口张大。
觉此,以下犯上之人总算满足,不再作乱,则是欣喜的品尝着自己的‘宝藏、挚爱’。
等怀着的人终于不再有多余的力气哭泣之时,他才放过行凶之举。
不知作何想的。
他看着眼前想求死,而又委屈不已的兄长,他突然想将藏在心中已久的事情告诉他了。
这么想的他也就这么做了,而且,知晓真相的兄长说不定会回心转意呢,哪怕是以此来做胁迫也是不错的。
反正自十一岁那时起,他整个美好的世界都被毁掉了。
那时起他就再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如今在自己的兄长面前装的不错仅此而已。
但愿听我说完之后,兄长的举动可不要令我失望啊,呵哈哈哈.......
“呵哈哈,我最爱的辞忧兄长啊,你不要再难过了,鹿梦给你说说我们爹娘的事情吧。”
听到这句话,筱择瞬间抬头紧紧盯着他,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弟弟瞒着自己爹娘的事情。
但他实在无用。
身体害了病无数年之久,根本没能力查当年的事情,连害自己的仇人都不知道。
因为他那段时间的记忆,早就被折磨的混乱无比,根本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在被弟弟救出来之后,病的重极了,根本无能为力出去过什么别的地方,一直被精心照顾着。
去哪里全都是筱夺一人包揽,旁的人也没见过几个,婢女亲卫什么的全不敢跟他搭话。
如今能得知一二,他紧紧抓着筱夺的衣裳,无声的催促他道来。
筱夺自然看得懂,隐下自己的小心思,将所有事情简言一番随后缓缓道来:
“我们爹娘是非常非常很恩爱的,可是哦,还有一个,非常喜欢我们的爹爹。
那个人就是冬染眠呀,一个恶毒的卑贱之人。
爹爹跟娘亲还有那个女人从小一起长大,可最后相爱的是我们的爹娘。
她爱而不得,怀恨在心?嗯。应该是了。
我们爹娘成亲之后她一直未嫁,直到我们的娘亲怀了我们,筱氏不允许双生子这是众所皆知的迂腐族规。
原本娘亲瞒的极好,可还是被她恰好发现了,她以此来威胁我们爹爹和离,我们爹爹为了我们跟娘亲,被迫同意了。
虽说是一纸伪造的婚书和离了,但也始终没有娶她,她不甘,开始寻找我们的下落。
爹爹将我们藏的很好的,好到为我们争取来了十一年的时光。
可她最终以寿命来逆请天师。
呵..疯子。
无人能控制得住她,她什么都不怕。
我们被发现了呀,在我们十一岁的时候,她将你抓到了,以此做威胁。
最后爹爹没办法,只能答应了她的所有条件。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我们的爹爹跟娘亲是钰氏婚契呀。
爹爹死在与她礼成的那一刻,娘亲也是如此,死在了我的怀里。
她查来查去,最后却原是钰氏婚契。
她嫉妒死了,恨死了,她是药者,她疯了一般的折磨你。
时隔好多年呀,我始终记得,我的兄长你爱干净,你极为善良,不喜欢杀生。
我遵从你的意念,等我不染滴血争到家主之位的时候,将你救出来的那个时候...
那时我们已经十六岁了。
五年.....我失去了你整整五年,我被他们日日当做乞儿来打骂,直到我算计成功,我们才脱离了苦海....
我找遍了许多许多五湖四海的药师,那时他们所有人全部判定你可以宣布死亡了。
我怎会信?我才不信呢。
爹娘已经没有了,我只剩下你了,我不允许的。
后来,后来我成功了呀,我救活你了,你必须活着,你是我的所有了,兄长。
我最爱的兄长。
你不想报仇嘛?我是将家主之位让给她而换来的你。
你应该要报仇的呀,兄长。
没关系,我来筹谋,你只需要乖乖活着就好。”
而在筱夺怀中揪着自己衣衫的人,早已不知何时彻底怔愣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