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司修将心中的不安与担忧全数压下,转而明朗温润的神色上前给钰笙生的酒杯撤了下来,喝的有点多了。
“娇祈乖,不喝了,过多。
此行万般凶险,我们也不曾隐瞒于你,你真的考虑好了么?乖乖。”
钰笙生慢半拍的慢慢抬头,认真的回复:“承逸阿爹,娇祈已经许久许久未曾见过兄长他们了。
纵然前方是风暴潮流血雨刀剑,也一定要去。
就像,您想花琼阿娘一样,为了娇祈,你们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了,不是么........
您是一步步看着我成长的,您的使命也完美达成了。
此行结束过后,您就回花琼娘亲那边吧,可好?求您了.......”
满是愧疚的语气,满是难过的面容,这副模样是钰笙生从未表现在众人面前的,使得瑾司修的心狠狠被荆棘紧紧的缠住了。
是啊,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需不需要,这一切都是——
猛的撇过头,隐下心中那一丝慌张,瑾司修其实并不想承认或许是他们错了..
因为这对于钰笙生来说,真的格外的残忍。
其实都能发觉钰笙生一直以来藏着的情绪,但这绝不能揭开,因为其中全是无边无际的‘恨’....
“好,我们的宝贝幺儿长大了,要自己闯荡了,我们一定会支持你的,你不必害怕身后无人。
此行之后我便会回到你花琼娘亲怀中咯,但我想,瑾倾容那个逆子极大可能会跟着你。
让他陪你可好?到底是念了你许多年了,我们都不及他细心呢。
他的双眼跟性情上是患有病症的,这个你自然知晓,留他在身边也好,能百分百的护着你,你也能给他瞧瞧脑子。
都是至亲了,免得他搁哪儿抽风丢了我们的脸面,逆子一个。”
试探。
首先是为了钰笙生的安危,其次才是为了自家逆子的倔劲儿。
现在的钰笙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五岁无能为力的孩童了。
他也确实不适合再留下来,想自家夫人是主要原因,次要原因是也有人会陆续回来伴其左右了。
自家逆子不就最雀跃?这不,算算时间明日又会来五六封他的双鲤。
偏生这二人还身有红线,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捯饬吧,本天师想夫人咯。
钰笙生闻言还真乖乖的慢半拍思考了起来.......
“好..哦,好哦,岐宣戈戈说了,要带我去喝好多好多他珍藏的美酒哦!”瑾倾容的小手段之一罢了,呵~!
对于瑾倾容,钰笙生是毫无防备的,或许真的见字如面。
数年来上万封的信件足以在一个人的心中强势夺得位置。
这些年钰笙生难道不崩溃么?怎么会呢,无数次濒临溃败的边缘时,都是他自己不想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才乖乖清醒过来的。
每当他不开心的时候,瑾倾容总会会时不时的送来一封双鲤。
很恰巧,更入心。
信中有时是他们出行遇到的趣事儿,有时候是他的告状,有时候是他所描绘的钰笙野他们对他的思念等等等等。
这令钰笙生无比安心。一封封的信总是很恰当的将其心中的恨完美压制.....
“回主子,前方有小村庄,是否在此寻个地方歇脚。”勘察回来的亲卫前来禀明路线。
“停下吧,炽夏灼热此处倒也算清凉,选个地儿都歇息片刻吧,但不要进村。”思索过后就给出了答案。
妧逢笑跟即墨子贺先他们一步,因为她俩需要去找瑾倾容聚阁商议些事情,江湖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暗藏的杀机并不比国战差分毫。
他们所有人都想将手头上的重要事情处理好,之后好方便陪着他们的这位小可怜儿。
很可惜,天不遂人愿。
找到佳处做好简陋的歇息布局之后众人就开始找水源。
钰笙生有点醉了,小脾气一点点蔓了上来,就不爱避着阳光,他就要全副武装的哒哒出去!
有点嚣张,但不多,还是老老实实的蒙了双眼。
附近都被排查过了,都很安全,就任由他自己玩去了,反正听声辨位对于这小家伙来说,已经太熟了。
奉星留也不靠脑袋了,直接拉着昏昏欲睡的即墨子衿出去撒欢。
小家伙们倒是跟着钰笙生一起下了马车,漫无目的的溜达。
瑾司修倒是反复看起了爱妻花琼写来的信件,所言不多,但满目所过皆是思念。
深之她意,一生相助,无怨无悔,相爱一心。
这是他们二人年幼之时的与子成说,从未失信彼此。
筱枭在前面老神在在的开着路,钰笙生跟风栀栀风雾雾就跟着祂走。
筱枭想停下了让其休息呢,钰笙生还不乐意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强的可怕,就喜欢到处走散散精气神。
小小醉鬼,大大脾气。
走着走着就筱枭听到了些许声响,祂立刻扒拉着钰笙生的衣尾,想让其停下或倒退。
这时候的小迷糊啊,他也听到了动静,也知筱枭的意思,但他此时此刻就是九分的反骨,一分的好奇。
寻声而动,任由筱枭如何扒拉都不愿意停下步伐,没法儿了,只得老老实实的上前去开路,免得自家小迷糊给摔了。
风栀栀跟风雾雾倒是收到了筱枭的意思,它俩耳抵着耳柔柔的相互蹭了蹭,风雾雾就优雅的转了身回去摇人。
这边钰笙生跟筱枭离得近了,听着动静大抵是欺凌之事。
隐隐约约的,被欺凌者一声不吭,只有施暴者在恶言恶语,其中最为恶寒的,实乃双方都是小孩子。
看不见,但不妨碍小迷糊的中二出头,钰笙生轻皱了皱被蒙着的精致冷厌眉眼,酒意散了四分,咳了咳嗓中的醉柔之意,肃声开口道:
“小童为何闹架言辱.......不对不对,你们为什么吵架?”
那群村子里偷跑出来的小萝卜丁见有人突然冒了出来,他们就有点心虚和害怕了。
“谁..谁说我们吵架了!明明是我们村里来了个灾星,我们只是收拾收拾他而已!”
“对啊对啊,我们村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的,他就是妖星转世!俺们爹娘爷奶都这么说他的。”
“就是,你看他白发诶!我们都是黑头发!”
“他有一只眼睛还是蓝色的!怪物的眼睛才跟我们不一样,所以我们弄瞎了哟。”
“他才来我们村两个月他爹娘就死了,克爹娘还克我们呢,我们村里的古树都不开花了!”
“他就是不祥的坏东西!”
“他身体跟我们不一样!他就是不祥的家伙,我们村都知道了的。”
“我们是....额.....替、替天行道,对,替天行道!”
一群小童相口争论越说越大声,好像声音大了就会掩盖他们心中的恶意。
他们是那么的‘义正言辞’。
而被欺辱的那位孩童也只是脏兮兮又瘦弱的四岁孩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