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笙生在被推开的时候就一直低着头,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此时他听到了即墨子衿的声音,瞬间回过了神。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嗓子毫无征兆的失了声,怔愣片刻之后迅速松神为其观脉。
受阻。
他凭感觉迅速上前去拉住了瑾倾容,搭上了他的脉搏。
瑾倾容一惊,但不敢挣开。
钰笙生感受着这号脉的结果,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观脉受阻的原因就是瑾倾容自己动的手脚.....
他被重伤,右手腕骨被震断,心脉也严重受损。
钰笙生猛的收回手,心也跟着狠狠的颤了颤,他将人扶给了即墨子衿照看着,不顾他们的劝告与阻拦,只身一人摸索上前几步。
他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嗓子,用疼痛来唤醒知觉,哑声道“你已生智,你们的目标是我,对吧。”
回应他的,是把玩着素判的傀偶上前几步,定定的立在他身前,伸手轻触他的手背。
“我...跟你走,放了他们,可好。”
他这话让瑾倾容瞬间目眦欲裂,他挣开了即墨子衿的搀扶,步伐踉跄的上前去抱住了钰笙生。
他说不出来话了,已经害怕到失声。
一旁被挣开的即墨子衿也呆愣住了,泪水夺眶而出,蹒跚的跑到了最前面,固执的展开双手挡在所有人的面前。
半步不退。
他心中无比真诚的在祈祷援救能快点到达,他们不可以失去娇祈的.......
筱枭寸步不离的跟着钰笙生的一步一举,警惕着这四傀与周遭的一切。
为首的傀偶倒是微微歪头,似在思索,片刻后便瞬间离开,将门外的两只没有生智的傀偶提溜了进来,让祂俩待在原处。
自己则是寻着奉星留二傀僵持的所在地,上前去帮另一只傀压住了奉星留,随后一道回到了钰笙生的身边。
钰笙生隐隐的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心中又是狠狠的一痛,门外的人....怕是........
又是因为他........
悲痛的同时自己也明了,这傀偶是已经完成了他的提议,正在等他的履行。
他想挣开瑾倾容的圈抱,可怀抱太暖太紧,想开口安慰他们,但千言万语总是伤人......
再没有过多犹豫,他侧头回望轻瞥身后的人,余光却是坚韧灰暗的,眸中几许涟漪但不见波涛。
就是这一回望,令瑾倾容极速跳动的心脏沉在了深渊里。
“乖乖,你,你听话,不要离开我们,听话,待着不许动。”瑾倾容靠着他的颈肩拼命摇着头,将人使劲往自己怀里带。
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断了手腕的右手不知疼痛又固执的紧紧圈着怀中的人,企图不让其逃脱,生冷的嗓音染满了不安与哀求。
“小娇祈,要乖乖的,不然我以后肯定不跟你玩了!不许跟祂们走,我一定保护你!”即墨子衿也匆忙擦拭自己的泪水,急忙劝住。
甚至不惜动用威胁,只是仍然急得眼泪直掉不停,没有很大的说服力。
奉星留挣开了那两个傀偶简单的压制,将自己那残破的水袖一丢,上前将即墨子衿往后拉,随后又一把拉住钰笙生,将他的手抓放在了即墨子衿的手上摁紧。
确认很紧之后,才闪身拾起一旁瑾倾容掉落的随身软剑,迅速又回到了他们身前,恶狠狠的盯着对面那四个家伙。
与之毫无胜算的抗衡着。
钰笙生洒脱的扯了扯嘴角,安抚了一下惊弓之鸟的即墨子衿,缓慢又坚定的抽出了一只手,轻柔的抚了抚瑾倾容那无力靠在自己颈边的脑袋。
随后就是素手迅速游走,将其的几处主要穴位封住。
血止住了,伤口微微减弱了疼痛,动不了了,也无法言语了。
最不要命的被突袭安顿好了,接下来就是....
知晓奉星留的执拗,自然是需要先发制人的,直接动用了从未实施过的控傀令诀。
“星留,扶着哥哥,等世衡哥哥他们来。”
咒术一出,命令一下,原本固执的奉星留行动立马受控。
话语刚落,奉星留手中的软剑就掉了,身体木然的遵循着命令,退过身,呆滞的扶着无法动弹的瑾倾容。
但其手上的青筋却尽数爆起,双眸怜红不止,浑身服从但无比僵硬甚至片刻停滞,种种一切无一不彰显着身与心的挣扎。
祂不愿。
钰笙生忍着哽咽,直接做了他们的决定。
“不!不!娇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再等等,他们很快就来了,再等等啊!”即墨子衿双眼红肿,但仍然紧紧的握着钰笙生的手不放。
钰笙生任由他拉着自己哭诉但仍然却充耳不闻,又对着筱枭,一样强硬的下了命令。
“筱枭.......筱枭,留下。”筱枭步伐微顿,但还是贴了过去,蹭了蹭他的衣袍,以表明了。
见钰笙生根本不听自己的恳求,他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让自己转为了有利于敌者的一方,拼命碰着运气。
“你,你们,带我一起走,我不会武功,把我一起带走吧,我,我,他身体不好,我能照顾他。”恰好他目前属于唯一不受控的人,他在赌对方非常在意钰笙生!
钰笙生闻言一惊,迅速出手刚想封了他的穴位就被他躲了过去,反之被其封了自己难以破开的穴位,无法言语一二,软了自身的肢体被圈在怀中。
此刻他无比后悔当初教即墨子衿玩医理。
而刚刚听到即墨子衿的话语陷入短暂沉思的傀偶也有所行动了,生智的两只迅速上前将他们二人抱起就撤离了。
即墨子衿也一起被带走了!对方是奔着自己来的,又不伤他分毫,肯定是听到了即墨子衿能照顾他才起了心思。
钰笙生又慌又气,可他现在无能为力........他又怎会怪如此怜爱自己的子衿呢....
他只会怪自己是个祸害。
对自己的定义一直未变。
——
瑾倾容红透了双眸,他就那样无力崩溃又执拗的睁着双眼,看着自己的全世界被他人带走。
他怨不了任何人,只恨自己的不堪。
那傀偶离去前,还慢悠悠的回过身将素判轻飘飘的丢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顶级的嘲弄也是无际的羞辱。
素判上沾染的血迹全是他自己的,他并未伤到对方一丝一毫........
他护不了自己的珍宝,这比践踏他满身的傲骨,还要残忍成千上万倍。
垂眸瞧着被扶着的蝼蚁般的自己,一个无端又突兀的惊世骇俗之法,于他心底逐渐变现生魔。
筱枭无视瑾倾容与奉星留,也不探查外面,只定定的在原地守着,祂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