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谢雨臣话落，沙漠里弥漫的雾气散了，连同雾中影影绰绰的人影也消失了。
周遭景象走马观花般从他们身旁飞速掠过，有些很熟悉。
他们还能从闪过的片段中窥到几分自己，那似乎是他们曾经经历过的，像影片一样一闪而过。
有些景象则一片形态各异的黑影，景象连同奇怪的黑影随着雾气散去，只有一道面向他们的身影渐渐凝实，黄沙与鲜红的碰撞，映入眼里。
一眼望不到边界的黄沙与天空接壤，衬托着其中那道步履匆匆朝他们跑来的身影就显得格外渺小。
明明距离很远，可他们都能清楚的看见对方长着一张跟风翊一般无二的脸，面上带着热气蒸腾的绯色，比身上的红衣还要惹眼。
乌发上挂着配饰散在肩头，正一脚深一脚浅的朝他们这个方向跑，跑动中似乎还能听见配饰相撞的声响。
幻觉是一种实际不存在，但人却能感知到的虚幻知觉。
往往是某种潜意识的映射，在场的人对幻觉都不陌生，但这么清醒的知道自己身处于幻觉里，还是第一次。
谢雨臣盯着朝他们跑的‘风翊’看了两眼，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以前的风翊所经历的某个场景通过雷声在他们脑中再现了。
虽然谢雨臣并不清楚风翊的真实身份，但也从胖子他们嘴里的只言片语中推测过，风翊极大可能跟周穆王，西王母是同一时代的。
周朝的服饰颜色就代表了尊卑，其中黑色跟朱色为最。
就是……在沙漠里这个服饰搭配还是让谢雨臣愣了一下，他摸不清对方原本就是这样的打扮，还是某人的私心。
毕竟幻觉这种东西，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会被人为影响的，当然有没有被影响要取决于那个人的意志是否足够坚定。
“那咱们现在看的是什么？谁的幻觉？一哥的幻觉吗？”胖子看着远处风翊，又左右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黑瞎子等人。
“不完全是幻觉，应该是他自身的经历借簧片共鸣再现了。”谢雨臣道，“是在他身上真实发生过的。”
“哑巴，你瞧瞧，人家以前穿得多鲜艳。”黑瞎子搭着张启灵的肩膀，“这跟了你之后都没以前穿得那么喜庆了！”
张启灵没理会黑瞎子的调侃，只是看着
一脚深，一脚浅的风翊。
对方似乎有些茫然的看了眼四周，又寻摸了个方向继续跑。
张启灵下意识迈开步子想跟着对方，只是心念一动，原本应该距离他很远的人突然贴近。
近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他下意识的伸手却抱了个空，对方也掠过了他。
胖子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摸一把旁边的谢雨臣，触碰到了，是实心的。
他又扭头看了看刚从他们之间毫无障碍跟阿飘一样穿过去的风翊。
“这……！”没等他惊讶出声就看见风翊身后紧跟着覆盖住黄沙的蛇群，速度之快犹如泥石流倾泻而下。
“靠！这帮蛇崽子要造反啊！敢追祖宗？！”
胖子话刚喊一半，脚下已经穿行过密密麻麻的蛇潮，他立即跳脚蹦起来，交叠的蛇群几乎要没过胖子的小腿。
不过他并没有什么感觉，胖子懵了一下，看了眼前面穿过他们的一哥，又看了看站在蛇潮堆里安安稳稳的兄弟几个。
“……这？！”
“看起来是完全场景再现了，我们只是旁观者，就像看电视一样？”谢雨臣挑了个好理解的词。
他十分清醒的知道他们现在应该还蜷缩着躺在石棺里听雷，“或者说我们得跟着他才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幻觉呈现的场景存在于过去，而他们在现在，像是处在两个图层，互不打扰。
黑瞎子蹲下身子想仔细查看脚底下涌动的蛇潮，意料之中的伸手摸了个空。
他拍了拍手站起身，“红黑配色，有点像野鸡脖子，但模样比野鸡脖子顺眼太多了，哑巴你家那位到底什么来历，你给我透个底呗？”
张启灵扫了黑瞎子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顺着蛇潮的方向跟上了风翊。
因为不处于同一图层，他们四个像是背后灵一样很快便畅通无阻的跃过蛇潮牢牢坠在风翊后面转悠。
甚至不需要他们主动走，幻觉会自动帮他们缩短距离，这一点被落后几步想观察蛇潮状态的黑瞎子试探出来了。
黑瞎子注意到蛇潮一直跟风翊处于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要伺机围剿，可他并没有感觉到蛇群有攻击的意向，而且这蛇群也不像是这祖宗家养的小宠物。
仗着幻觉相互碰不到，胖子颇为新奇的绕着风翊转悠了两圈，上下打量了一番。
“一哥这模样这么些年来，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瞧这配饰上的大宝石简直要闪瞎胖爷我的眼了，真亮！”
胖子乐颠颠的挨个虚空抚摸了一下风翊悬挂大宝石的配饰，弯下腰就看见人衣袂上微小的符号，颜色贴近衣服底色，行进间若隐若现，被沙漠的大太阳一照还真不明显。
“这衣服上面怎么还有鬼画符呢？这画的什么？”
在场的四个人谁也没法直接上手抓起来看，只能不错眼的看着，仔细辨认。
虽然胖子是一个符也认不出来，但跟他在一块的都能认出来。
小花一眼就看出风翊衣袂上的是西周时期的文字，黑瞎子慢悠悠补充一句有点像经文。
最终由张启灵陈词总结，“是祭祀的经文。”
“等下，这里他刚才是不是走过了？”谢雨臣这话自然只有胖子他们听得见，沙漠里能用来当参照的东西太少了，但蛇潮行进的痕迹却会留下。
不过蛇潮波及的范围很广，一眼看过去全是起起伏伏的波浪，置身于其中根本分辨不出来。
领头的风翊也是义无反顾的又绕了回去，连带着当背后灵的张启灵他们也只得跟着他又绕了几圈。
黑瞎子已经席地而坐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幻觉都会把他们四个捆绑送到风翊面前。
“一哥这是找什么呢？不像去祭祀的，还是大清早起来溜蛇锻炼身体呢？”胖子有些懵。
格外熟悉风翊小动作的张启灵看对方眼神在身旁的沙丘上四处飘就知道，“他在找方向。”
或者说他在找出口。
“找方向？一哥不是会飞吗？直接飞起来看，想去哪就去哪不就行了。”胖子不解，但还是摸着下巴提出疑问，“还是说一哥现在还没学会飞呢？”
“嗯……”谢雨臣沉默了一下，严谨回复道，“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谢雨臣他们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幻觉中跟他们不同画也不同频的风翊脚步已经慢了下来，蛇潮停在一个距离他不近不远的距离。
刚上任没几天就被灭族的风小族长一撩袍子席地而坐，对着空气舞了舞拳头，“服了，早晚有一天把学奇门遁甲的人都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