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使高椋快马加鞭,仅用了两日时间就进了鹤京。
霍太后收到消息的时候,高椋已经躺在楼家进贡给霍太后的礼物箱子里,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后宫。
若非霍太后第六感察觉不对,喝退了宫人,早就暴露了。
宫人退出后,霍太后赶紧坐下,不停按压心口,方才那一幕她心都快跳出来了。
高椋打开箱子,钻了出来,特意刮掉蓄了十年的胡子。
他出来的那一瞬间,霍璃双手一颤。
当年的少年,少年意气不再,却多了几分成熟男子的勇猛。
霍璃的心头还是忍不住狠狠骚#¥%动了几下。
“阿璃,你憔悴了。”高椋满眼疼惜,缓步上前。
霍璃忙站起来,后退两步。
她下意识转过脸,掩饰自己的失态。
很快,她便收拾好了自己的状态,一脸愠怒地看着高椋。
“节度使,你好大的胆子......”霍璃原本还有些气势,但看着那张脸,她实在无法狠厉起来,话语越到后面越含糊。
“阿璃,你当年不是这样的,你怎的对我如此冷漠?”高椋脸上闪过一抹受伤。
“高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如今我是君你是臣,你就该守好你自己的本分。”霍璃终于找回一点理智。
瞥了一眼箱子,再也忍不住:“你竟用你王妃的娘家做筏子,把你自己当成中秋贺礼送来。不要脸!你走吧,我会把你安全送出去。”
高椋闻言,忽然轻笑:“阿璃,你还是你,看到我和别的女子有关系,你还会打翻醋坛子。此次特意两日赶到,我只是为了多看你几眼。 你却看到了我就把我当成洪水猛兽,别赶我走好吗?”语气越到后面,越近乎哀求。
“你!”霍璃抿唇不悦,慢慢找回了自己当皇后和太后的威严。
“你不必在我面前这么说,当年你没选择权力,我们就已经不是一路人,这么多年没见,此番邀请你进京,也只是想给皇帝找点支撑。至于我们,往事早已随风。”
高椋摇摇头轻笑:“你啊!总是这样,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可我却偏偏没法儿拒绝你,阿璃,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当年,两人相识于一场连绵的春雨。
出京办事的皇子、和上山烧香的官家小姐,于破庙相遇。
下雨天总是格外暧昧缠绵的,两人见过一面,就迅速互生好感。
那一年的中秋晚宴,一人吹箫,一人伴琴,竟然成了全场最佳。
霍璃因此获得了鹤京第一才女称号,倚仗她的家世以及自身才貌,她一夜之间成了满京城富家公子、达官显贵竞相求娶的对象。
当年的另一个皇子,也就是逝去的先帝,也对霍璃展开了追求。
比起闲散王爷高椋,霍家更加属意事事争抢的先帝。
霍璃写信给高椋,劝他争皇位,但高椋回信拒绝了。
高椋能力很强,做出过不少政绩,但他说他就是看透了那个位置背后的牵涉和复杂,所以选择镇守边疆。
甚至还要为先帝登基出一份力。
他说到也做到了,最后获得三州,成为大祁唯一一个有兵力实权的节度使。
高椋离开前,想见一面霍璃,霍璃拒绝了。
霍璃以为他要带自己私奔,她作为霍家长女,生来便背负了霍家的荣耀,婚事从来由不得自己,她也做不到跟人私奔,哪怕那人是皇子。
于是,一对有情人,因为人生目标不同,彻底分道扬镳。
高椋离开京城后,先帝给他赐婚小小六品官楼家的小庶女,他也欣然接纳。
在霍璃看来,高椋是不求进取的、窝囊的。
但不知为何,她每次危难之际,甚至先帝想要废除她后位之时,都有来自高椋的助力。
说他窝囊,他对京中甚至皇宫了如指掌,说他实力雄厚,他却不肯坐那个最高的位置。
反正在她看来,高椋就是为了自由,宁愿放弃一切。
霍璃想到高椋不告而别,眼中的泪水似断线的珠子,簌簌往下坠。
“你个混蛋!”霍璃隐忍着骂了一句。
“是,我混蛋。”高椋叹了口气,缓步走过去,将霍璃拥进怀里。
霍璃挣扎了一下,半推半就地伏在他的肩头。
高椋眼中闪过惊喜,但惊喜中又含一点受伤:“阿璃,选择他,你后悔了么?”
霍璃一愣,一把推开高椋:“你胡说什么?要不是你不想做皇帝,我至于选他?你可知我这些年在后宫活得多艰难?”
高椋眼睛瞳孔地震:“不是你...难道不是你先选择了他?”
霍璃想到什么,眼睛霎时间瞪得老大,胸口起伏着:“你,你在说什么?当年,明明,明明是他给我带来了你的信,你说你只要自由,你还要帮......”她越说,心中的猜测越发坚定。
高椋脸色一沉:“可我收到你的信,你说你喜欢他,你要选他,让我帮助他。所以我才......”
两人同时心口一痛,异口同声:“难怪!”
难怪先帝在世时,死活不召高椋进京。
难怪霍璃在后宫不得先帝宠爱。
难怪高椋远在边关,也总有人想要他的命。
“阿椋!”霍璃心中又恨又痛。
高椋‘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心里同样又气又怒又痛。
“阿椋,你还好吗?我也要叫御医!”
霍璃慌乱起来,却被高椋一把抱住:“别,别惊动皇帝。”
都这样了,他还在为她考虑,霍璃感动点头,听话转身,回抱住高椋。
一对错过了多年的恋人,此刻正互诉衷肠。
转眼就到了中秋节。
为了掩人耳目,高椋躲在箱子里,早早出了皇宫。
霍璃坐在椅子上,任人给自己梳洗。
嬷嬷站在一边说后宫的趣事儿,忽然发现霍太后并没有认真听,反而脸色绯红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波流转,恍如怀春的少女。
坏了。
嬷嬷心中第一想法就是:坏了,太后娘娘有问题!
那丫鬟也察觉到了霍璃的变化,甜着嘴儿道:“太后,最近您好似年轻了十岁呢。”
霍璃闻言,脸颊的红色加深:“就你贫嘴!我让人送霍家的几箱东西,可都送到了?”
“回禀太后娘娘,送到了。”这一次是嬷嬷回话。
中秋佳节,大祁和乌月国的皇宫,都开始了宴会。
只是,两边好似都有人暗中埋好了‘炸弹’。(不是真的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