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丽丽离开后,宇文战独自在院里散步。
他虽不可能糊涂到相信殷丽丽说的,是云悠悠自编自导给他下忘情蛊,但云悠悠同寒墨,羽明,还有慕容睿之间的纠缠,让他心里有点不是个滋味。
之前已经从高寒那问过此事,知道她与这三个男人之间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但这三人一直到现在,可能还在觊觎他的皇妃。
云悠悠是他的女人,肚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哪怕他记忆全无,对她没之前那么爱恋,想起此事,还是有些不爽。
在院里边走边想事情,不知不觉又走到云悠悠的炼丹房附近。
他知道这个时间段,她若没出门,肯定会在炼丹房忙活。
炼丹房的门是关着的,但窗户开了一条缝,隐约能从窗户缝里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一排架子面前翻找着什么。
“呵”宇文战轻笑一声,道:
“云悠悠,确实沉得住气,这么多天了,竟然也没来主动找我示好,殷丽丽都来八百回了,她难道一点也不紧张,就不怕我被别的女人抢走吗?”
凭他的身份,就是再纳十个八个侧妃也不过分,而他府里居然只有云悠悠一个正妃,且还没有侍妾或通房丫鬟。
现在云悠悠身怀有孕,还是在孕初期,也不能陪他行周公之礼,她也是个心大的,竟然不怕在这节骨眼,他一时心血来潮找别人。
屋子里隐约听到云悠悠和薄荷在说话,宇文战一时玩心大起,往前走了几步,悄无声息走到窗前。
他想听听她们在聊什么。
云悠悠从架子上拿了一小把砂仁,放在一个称量用的小秤上,得到所需剂量后,把东西递给薄荷,吩咐道:
“薄荷,帮我把这个磨成粉。”
“好的。”薄荷接过,把砂仁放进面前的研磨钵里,拿起捣药杵,开始碾磨。
研磨好后,薄荷将研磨钵歪了歪,给她看成品,“皇妃,磨成这个程度行吗?”
云悠悠看了一眼,点头道:“还行,就这样凑合用吧。”
突然想起什么,笑道:
“说起研磨的活计,还是宇文战做得最好,他随便两下,就能把质地坚硬的云母磨成齑粉,你手劲不行,能做到这样就不错了。”
薄荷想起刚才路过会客大厅,看到的场景。
宇文战和殷丽丽坐在那亲热的聊天吃糕点,他有时间陪殷丽丽闲聊,明知云悠悠身怀有孕,却不肯抽点时间陪她,虽然是中忘情蛊的缘故,但这种做法还是太过分了,意难平道:
“皇妃,奴婢觉得五殿下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明知道您身怀有孕,却没想过陪陪您,甚至连面都不愿意见,反而和殷小姐打得火热,于情于理,他这样做也是不合适的。”
“我自然知道。”云悠悠叹了口气,道:
“以前天天在一起不觉得,自从宇文战中忘情蛊,和我疏离之后,我才发现,以前的他对我有多么重要。”
两人以前只要有时间,天天腻歪在一起,一起用膳,一起散步,一起在炼丹房做丹丸,一起入眠。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早已习惯被他全部占据一切的生活,现在身边陡然清静下来,反倒有些不习惯。
宇文战听到这,突然莫名其妙生出一丝内疚。
这些天,他虽然暗中加派了不少婢女嬷嬷照顾云悠悠,但他身为她的夫君,确实是冷落她了。
看来她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心里其实是很在意的。
悄悄从窗户缝看了看,桌案边的女子满脸的惆怅和失落。
心道要不还是他先妥协算了,今晚去伊兰苑陪陪她。
薄荷知道忘情蛊难解,且宇文战现在的感情如一张白纸,可以任人描绘,和他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殷丽丽明显更占优势,犹豫道:
“皇妃,假如,我是说假如,若五殿下始终不能想起您和他之间的任何记忆,被殷小姐捷足先登,他执意要娶殷小姐过门做侧妃,您该如何是好?”
云悠悠停下手里的活计,偏头想了想,道:
“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便成全他吧,让他娶殷丽丽。”
“可是……若殷小姐进门,您又失了五殿下的心,哪怕您还坐在正妃的位置上,在府里的日子也会很难过。”
薄荷一想到殷丽丽的家世,还有她对云悠悠的嫉恨,若殷丽丽进门,定会和云悠悠斗得翻天地覆,处处为难打压她。
云悠悠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想什么呢,薄荷,若事情真到那一步,我怎么可能在府里待,定会毫不犹豫带着你离开这,五皇子正妃的位置自然也不会要,正好腾出位置,让给他喜欢的人。”
“皇妃,没想到您竟是这么想的。”薄荷听得瞠目结舌。
上次听云悠悠说类似的话,还是她身为睿王妃的时候,她不爱慕容睿,和他之间没什么牵绊,所以能毫不犹豫转身离去,没想到如今她深爱宇文战,还怀了他的孩子,居然也能如此决绝。
“怎么了,薄荷,若事情真到那个地步,你以为我做不出来吗?”云悠悠冲她挑唇一笑,道:
“我云悠悠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绝不可能和任何一个女子共侍一夫,哪怕是宇文战,也不可能例外。”
“可是皇妃,你肚里还怀着五殿下的孩子呢。”薄荷小声提醒道。
“怀了孩子怕什么,要走一样能走,我又不是不能一个人养孩子。”
云悠悠不觉得这算个什么事。
“皇妃,您可千万别动这个念头。”薄荷忙劝道:
“一个没有夫君的女子,单独带着孩子,哪怕生活富庶,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孩子也会遭人非议。”
“说的也是。”
云悠悠想起当年萧氏带着她艰难度日的情景,和她一起玩的小伙伴经常欺负她,嘲笑她是野种,有爹生没爹养,云悠悠每回都气得恨不得上前和人打一架。
薄荷见她被劝动,正准备松一口气,谁知云悠悠后面的话,又差点让她惊掉下巴。
云悠悠手托香腮,认真想了想,点头道:
“孩子没爹确实太可怜,若事情真到了那一步,我不得不离开这,恐怕还得想办法给他找个爹才行,要不回去找寒墨或者羽明吧,他们两个都挺喜欢我,也不知道会不会介意给我的孩子当爹。”
寒墨对她近乎变态的执着,说不定真能接受喜当爹,羽明虽然从未对她表明心迹,但应该也是对她有好感的,如若不然,不可能冒着得罪寒墨的风险把她救出来。
和他好好说说,说不定也能帮忙。
见云悠悠大眼睛骨碌碌直转,似乎在认真考虑此事,薄荷吓坏了,忙打破道:
“皇妃,您……您是认真的吗?寒墨可是个大魔头,怎可能给他人做父,九殿下虽然是个好人,但应该也不可能不介意此事,您可千万别动这个念头啊!”
“薄荷,你说得不无道理,这天下确实没几个男人有如此宽广的胸襟。”
云悠悠成功被她说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里满是惆怅,叹道:
“若给孩子找新爹这条路走不通,只能走第二条路了。”
“哪一条路?”
“把孩子打了,一了百了,从此心无旁骛,和师父一起游历四方去。”
在窗外偷听的宇文战听到云悠悠如此在意他,心里本还有点得意,没想到越往后面听,话风越不对劲。
她居然有给他的孩子重新找个爹,把孩子打掉的念头。
宇文战气得牙痒痒。
此时哪还忍得住,“砰”的一脚踹开炼丹房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