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行动你也拒绝参加吗?真是…那你练这一身武艺究竟是为何啊?”
宿舍隐藏的地下室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大叔一手叉腰,另一手颇感无奈的揉着太阳穴。
“为了未来的某一天。”
麦格的表情毫无波澜,看不出任何感情的起伏。
从出生的那一天起,他就不会对任何疼痛做出反应,就算是被一刀捅进肩膀都不会产生任何变化,这并非是忍耐,而是包括条件反射在内都完全不存在。
但这又并非是痛觉丧失的疾病,他发自本能的知道何为危险,同样能够理解伤害程度并趋吉避凶,在面对危机时又会完美的做出适用于当前情况的最优解。
迅速的执行力、随时保持的冷静、绝对的专注、夸张的警觉性、甚至还有战斗方面惊人的天赋…虽然后者的表现原因仅仅是为了“展示自己的价值从而保住性命”,但这也足够出色了。
“这是个天生的杀手。”
戈兹齐曾这样评价麦格。
“这个孩子生在任何一个家庭,都将会是个残次品,可唯独在我手中,他能绽放出最大的价值。”
可麦格唯独有一个缺点,或者说是他那莫名其妙的执着,让身为父亲的戈兹齐头疼的不行。
那就是不听话。
对于是否执行任务这一点实在是太过于随性了!完全搞不懂为什么,有的任务明明简单的要死,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可有的任务看似困难,只是惩罚性的要求,他却是毫不犹豫的接下。
有时候会杀罪有应得之人而放过无辜者,有时候反而会放走罪人,转而杀掉平民,简直像是个疯子,但却又十分理智,完全不像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在做事,又或者根本没有私欲?
直到最后,戈兹齐也没能理解麦格的杀人的判定理由是什么。
而除了木讷和冷漠之外,他似乎热衷于独自一人。
甚至明明同属于帝国暗杀部队的一员,却从始至终拒绝于赤瞳、筑紫、纳哈修等人见面,甚至还为此显示出此前从未体现过的隐匿能力。
当最终戈兹齐不得不接受他的提议,将麦格的定位从暗杀者转为“影子”,这才得到了他的回答:
时候未到。
“麦格,这次的敌人很强,是同样作为杀手组织的奥贝尔格,对方的首领很强,能力相当棘手,赤瞳、黑瞳、纳塔拉也被抓住成了俘虏,生死不明…我需要你的帮助。”
很难想象,作为暗杀部队首领的戈兹齐会用这样的态度同自己的儿子讲话,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感情缺失的儿子不知何时就已经在暗杀一道上超越了他。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剑法、无声无息的隐匿之术、再加上天生的奇怪能力,简直像是某种强大的秘术,戈兹齐甚至有理由怀疑,如今的麦格哪怕赤手空拳也能配得上“世界最强杀手”的名号。
恐怕让其潜入帝都暗杀奥古斯都大臣也未必不能得手。
可似乎是作为代价,麦格出手的次数越来越少,时常能听到他说什么“这个人不该杀”、“还不到时候”之类的话。
不出所料,这次也一样。
“你不需要我,你也不会死。”
“是吗?那就太好了。”
虽然戈兹齐也不知道麦格是哪里来的自信,能够断言他不会死,但能从这个没有感情的儿子口中听到祝福,倒也有些欣慰。
而事实也正如同麦格所说,针对奥贝尔格杀手结社的围剿行动异常顺利,戈兹齐带领暗杀部队出战,并求助皇拳寺的罗刹四鬼联合行动,轻松攻破了对方阵地。
而被戈兹齐最为重视的敌方首领梅拉德·奥贝尔格则是败于赤瞳之手,甚至没给他交战的机会。
……
白马山盗贼,这是在帝国通缉令中臭名昭着的一伙人,以帝国的腐朽程度,这强盗团伙几乎到处都是,数不胜数。
但暗杀部队却唯独盯上了这里。
原因就是因为革命军。
有情报称,白马山的山匪占山为王,实则却是革命军在帝国境内的暗线,为其提供情报和人口输送。
“你的兄弟中又有人死了,麦格。”
“嗯。”
地下室中,戈兹齐的声音有些迷茫,似乎是麦格这种冷漠的情感,让他觉得哪怕是偶尔倾诉一下也没关系。
可一直以来作为杀手教父一样的存在,压制自己的感情已经成了本能,哪怕明明为之感到伤心,却也做不到什么回应。
早在戈兹齐从一名荣誉的战士转职成为杀手的时候,这些可能成为弱点的东西就已经被他摒弃了。
“说不定有一天我也会死啊…”
戈兹齐叹了口气,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姿势看起来相当懒散:
“我说,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强敌,万一真的打不赢了,你会救我吗?”
“不会。”
麦格的声音依旧冷淡,就连戈兹齐都为之一愣,但随后又释然的笑了。
至少这孩子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哪怕这将近十几年来每一天都试着对他洗脑,但到最后也完全没能改变他的想法。
“就是个生物型帝具也不至于像你这样无情啊,老子可是你亲生父亲……算了。”
戈兹齐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而在这一天之后也没再来找过麦格。
直到他们的下一次见面。
“追兵吗!是什么时候?!”
赤瞳手中紧握着妖刀村雨,手指略有些颤抖。
和戈兹齐的这一战,她几乎是拼尽了全力,为了带着妹妹从帝国的暗杀部队逃走,为了大义和人民,她不得不抱着绝对的杀意杀死了养育了她将近十年的“父亲”。
“呵…来晚了啊…也好,至少你来了。”
戈兹齐此时靠着树,他在战斗中因为大意而被夺走了刀,在那之后被村雨刺中了胸膛,一击必杀的咒毒此时已经沿着胸前的伤口蔓延到了全身。
看着麦格的身影,这位身材精瘦的英俊中年男人艰难的露出了笑容,在他看来,至少这最后一刻,这儿子也不是那么无情无义。
然而,事实却和他想的有些偏差,所谓的送行不过是死前的滤镜罢了。
“你不用管我,时候未到。”
只见麦格看着赤瞳摇了摇头,然后走到交战的中心,面无表情的捡起了桐一文字。
这本是属于赤瞳的臣具,但却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戈兹齐用更加高级的帝具·一斩必杀·村雨所斩断,而后村雨便落在了赤瞳手里。
这场战斗中,戈兹齐是否用出了全力?中间有没有放水,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乎。
断裂成半截的剑身,崩飞出去的刀尖,被遗弃掉的剑柄,还有许许多多的碎片,桐一文字的残骸说多不多。
麦格只能选择一些比较明显的部分、以及能够发现的碎渣,就这么平静且迅速的将其捡起,甚至没有多看赤瞳一眼,随后转身就离开了。
更是完全没有给戈兹齐收尸的想法。
在那之后,「麦格」这个名字几乎再没有出现过,甚至除了帝国暗杀部门的高层、皇拳寺罗刹四鬼之一的梅兹以外,几乎无人再知晓这个名字。
直到。
“嗯,这股淡淡的血腥气和酸腐味,真是够刻板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