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还是如此的胡闹,那明天就启程回那边去吧,别死在你爷爷的院子里面,晦气。”
苏家的家主在面对少女时收起了之前那副老好人的模样,他板着脸看着坐在白玉棋盘之后的少女毫不客气的威胁道。
“是……父亲。”
少女低下头,让人看不到她具体的神情。
“菖蒲大夫的医术很好,你听他的好好治病,治好了病就去看看你母亲吧,免得她担心。”
老人在得到了少女的保证之后语气才稍稍的平缓下来,用较为柔和的语气继续劝解道。
“是。”
少女不再反抗,甚至就连动作都少了起来,菖蒲感觉现在的她宛若一具任人摆弄的玩偶。
菖蒲切了脉,随后依照少女的脉象下了方子,原本对方的病就不算什么大事,顶了天就是有些神志衰弱罢了,只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就行,即使不吃药也大概率可以自我痊愈。
只是之后对方一直在求医问药,吃了不少不同大夫的药,但是又不好好坚持。
这导致不仅病情没有稳固下来,甚至就连体内都多了许多互不同属的药力,这让少女的病情被搞得复杂了起来。
苏家这里有自己的药锅子,菖蒲将方子拟出来之后就有下人拿着方子去了厨房,不一会就有人用托盘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来到了房间之中。
那之前嚣张跋扈的少女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端起药碗,随后一饮而尽。
菖蒲看着对方喝了药,这才放心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小友可放心,我会盯着她按时喝药的,保准一顿都不会少,只是小女这病,当真有那么严重吗。”
老人引着菖蒲离开了房间,一路上先是做出了保证,随后忧心忡忡的询问道。
“说严重也不算严重,只是神魂失调罢了,好好吃药,大概十天以内就可以痊愈,只是病人不仅需要按时服药,还需要规律的作息,切勿操劳和熬夜,也最好免于受到过大的刺激。
我五日之后会再来复诊一次,若是那次无碍,那么就基本上算是痊愈了。”
菖蒲在处理了苏家事情之后也就没了什么大事,左右只是一些因为换季而染上了风寒的人,等到了约定的时间,还不等菖蒲去赴约,就见那上一次接他过去的管家一大早就等在了门口。
“老爷前天去梁城谈生意了,临走前特意吩咐我,让在下好好招待大夫您,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菖蒲看了看门外那还空荡荡的街道,自知若是自己不跟着对方走,对方大概是要一直等在这里了。
这次是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那个少女的院落之前,只是今天却见那门前多了一个穿着一席灰色长裙的中年女子,她一脸的皱纹被尽数梳理着向下落去,恰似那额头后面被一缕缕拉紧的乌黑头发一样。
“大夫到了。”
老管家这次甚至没有进门,在距离门口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就站定,随后指了指跟在他后面的菖蒲。
那中年女人冷漠的点点头,随后打开房门引着菖蒲进入屋内。
“大夫可以放心,小姐这段时间都有好好的吃药,老爷吩咐过了,我一直在盯着。”
中年女人在引着菖蒲进入房间内的时候专门补充了一句,菖蒲在对方说话的时候转头看了看,发现对方即使是开口说话那一脸竖直向下的皱纹依然保持着几乎统一的方向。
这次菖蒲就连那少女的面都见不到了,中年女子带着菖蒲进入屋子时,菖蒲只看见一个比上次过来时更加厚重的纱幕被放在了上次见面的地方。
“请稍等。”
中年女子在距离那纱幕还有二十来步的时候就停止了脚步,同时示意菖蒲在此等待,她自己则是端着架子走向了那落在地面上,被托举出了一条条皱纹的纱幕。
“小姐,大夫来了。”
中年女子停顿在纱幕之前,脸上依然是毫无表情,就好像这周围并无什么可以让她动心的东西了似的。
纱幕中传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一只因为终日不见阳光而惨白的手掌剥开了纱幕,探了出来。
女子微微停顿,仔细打量着手臂探出的角度和位置,随后细心的合拢了那手臂周围起了褶子的薄纱,最后那女子直立起身,将一张白色的薄纱自怀中取出,小心的放在了惨白的手臂之上。
“菖蒲大夫,可以隔纱切脉吗?
请见谅,小姐还未出阁,需要保持处子之身。”
“当然可以。”
菖蒲得到了准许,缓步来到纱幕之前,比这更加讲究的他又不是没有见过,那边白家的管家甚至想要他学着画本里面的神医一样用红线系着少女的手腕完成诊断。
这次只是隔了一层纱罢了,不算什么事。
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大夫还是懂礼的,虽然身上并未佩戴正确的挂饰,但是至少衣冠整洁整齐,脚步平缓。
并未佩戴挂饰这件事也可以理解,对方只是一节白丁,没有注意属于贵族的礼节也是正常的,不用过度苛责。
女子端坐在了纱幕之前,宛若一尊原本就不会动的雕塑。
她的目光落在那隔开菖蒲和少女的薄纱之上,并无太多存在感,但又似乎无处不在。
“这次确实有按时吃药。”
菖蒲看着那端坐在一旁,手握一柄三指宽木制戒尺的女子,先是肯定了一下少女的坚持。
少女的状态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按道理恢复的状况本应该更快一点的,至于为什么吃了药依然是这番模样,菖蒲猜测是压力太大。
毕竟他光是看着这手持戒尺女子的样子,都感觉要压力大起来了。
“注意休息,可以适当给她一些活动空间……私人的活动空间,这样有利于恢复。”
“好妾身会向老爷转述的。”
女子依然是冰冷冷的做出了回复,甚至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而是仅仅表示会转述医嘱。
“谢谢。”
当菖蒲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时,就听纱幕之中传来了一声依然显得中气不足的声音。
“小姐,请注意。”
中年女子微微直立起身,随即宛若一只被用力弯曲然后突然松开的竹板一样瞬间返回了笔直的站姿,居高临下的看着纱幕之中的少女。
“只是道谢而已,这应该是符合礼节的。”
那板正的女子微微思索了片刻,最终认可了少女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