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打包好行李,随后依依不舍的和身边的朋友告别。
他们中有几人一起结伴而行的,也有独自一人背上行囊出发的,还有有家人前来接的。
这日的晚上,六岁时就被父母送到百草堂而来的男孩于众人大都睡着之后悄咪咪的起了床,随后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杜仲的门前,略显忐忑的推开了那门。
“师叔。”
正在美梦中美美的啃着猪蹄的杜仲被人用力的推醒,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瞟了一眼确定是自己的师侄后就摆了摆手,想要将对方推搡自己的手给打开。
“睡觉呢,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讲吗?”
杜仲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线也随着那伴随哈欠分泌出来的泪水而变得模糊了起来,困意更加厚重了。
青年翻了个身,随后用被子将自己的身体给盖严实,缩了缩身体改为侧卧的姿势,准备续上梦中那浇着微甜卤酱的肥美猪蹄。
“我睡不着。”
少年再次推了推杜仲的身体,话里面满是委屈巴巴。
“哈……哈……!”
杜仲挣扎着起了床,入秋的房间已经不如夏季时那般温暖,失去了被子的庇护,冰冷的寒风席卷向单衣,让杜仲瞬间清醒了几分。
青年再次打了个哈欠,随后向里面挪了挪位置,招呼这估计是做了噩梦的少年上床来。
也许是他和这些小孩年纪相仿的缘故,小孩们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师叔,往往表现的要更加亲近一些。
杜仲这些年没少处理这些男孩子们之间的小矛盾,当然也包括开导思乡的师侄,以及给做了噩梦的男孩一些安慰。
虽然视线模糊,哈气连天,但是杜仲还是能确定,来找自己的是谁。
这小子刚来时还老尿床,但凡尿了床或者是做了噩梦就喜欢往他这边跑。
然后拉着他整晚整晚的熬夜,最后杜仲也发现了,这小子只是想要有人牵着他的手就能睡着。
杜仲之后每次迷迷糊糊之间被他叫醒,就直接往里面缩一缩,留出来位置让男孩缩到被子里面去,没多久对方也就睡着了。
反正这小子睡觉安分,也就小小的一点不占地方。
只是这几年对方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长大了,几乎不来了,今天被再次推醒,让杜仲还有些感觉不太适应。
“怎么了,不上来就回去睡觉去,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杜仲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他的作息在师兄的带领下也变得异常规律,从不熬夜的他但凡晚上没有睡好,一整个白天就会异常的疲乏。
“我,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吗,我后天就要走了。”
那少年继续推了推依然赖在床上的杜仲,小声的询问道。
杜仲半睁开一只眼,最终还是爬了起来。
没办法,自家的师侄,只能自己宠了,明天中午再补个觉吧。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还是尿床了。”
“我,我已经是大孩子了,已经不会尿床了,做,做噩梦也不用再来找你了。”
“那我的小少爷,今天为什么来找我,快要离开了,有些不舍得?
你师傅你又不是不知道,暂时估计都在这里待着了,我和他待在一起,你想家了回来就是,这么大的一座百草堂又不会长腿跑了。”
杜仲拉开被子,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热气瞬间就弥散在周围清冷的月色之中。
青年也被那皎洁的月色所笼罩,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遂而转身自一旁取了件外套披在了身上。
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的青年看了看面前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手揉了揉。
“我,我实际上姓兮,我叫兮怀瑾,我父亲是现任兮家的家主,他派我来就是想要偷师学艺的。”
少年一口气将自己内心藏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一吐为快,说出来之后的他瞬间长松了口气,只是说完后他又开始惴惴不安的看向面前的师叔。
他是医药世家出生的孩子,虽然自六岁之后就几乎算是被寄养在了百草堂,只有新年时候他的父亲才会差下人伪装成他的父母来接他回去。
但是每次春节时父亲对他所学知识求知若渴的询问,以及三令五申的要求他对自己的身份保密,还是让他明白了自己所做之事的恶劣程度。
师傅对他倾囊相授,而他却在这里偷师学艺,将内传之法门透露给门外之人,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哦。”
杜仲再次打起了瞌睡来,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事。
“我,我知道我应该早一点告诉师傅的,只是我不敢,我实在是不敢,我害怕师傅不要我了。”
少年见杜仲情绪稳定,甚至准备倒头下来继续睡一个回笼觉,忐忑的心便放下了大半。
他哇的一声哭出来,随后扑倒在了杜仲的怀里。
只是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被对方单手拎起来的小不点了,迷迷糊糊的杜仲直接被少年给撞倒在了床上。
杜仲看着天花板,花费了几息时间整理了一下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现在要干什么的问题之后,才长叹一声坐了起来。
随后将那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孩给拉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借给了对方一个肩膀。
好吧,又一个报名离开的时候憧憬未来,快要走的时候又恋恋不舍,畏畏缩缩的小孩。
他真是托了师兄的福,整天处理这事情,这群瓜娃子的那句师叔当真一句也不是白叫的,他以后一定不收徒弟,太麻烦了。
“你师傅早就知道了,除了你之外,木柄熹,泽卫,祁云舟都是过来偷师学艺的。
不过既然你被抓到了,那么明天的碗就由你来洗吧。”
杜仲顺着毛摸了摸男孩,安抚了一下对方的情绪,随后随手将自己明天的工作给对方布置了下去,后天这小子就要离开了,他不得趁机好好的使唤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