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我也是没有发现啊主人!”木鲁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并不知道他这一点过错已经牵扯出了严重的后果,“等我发现有人跟着的时候,已经快要离开旯热城了。但是主人,那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不会坏事的……”
木鲁斯还试图辩解,那飞峡城城主却听不下去了。他阴鸷的目光瞥向阿默难,见对方依然是低眉顺眼的样子,又将视线移回了木鲁斯身上。
“拉下去。”
一锤定音。
任是木鲁斯再声嘶力竭,也无济于事。
“你还听到了什么?”
木鲁斯虽然被人发现了,但他自始至终对那飞峡城城主忠心耿耿,却没想到城主连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都不愿给他,一句话就定了他的生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好在尘彷心中有底,连忙再次俯首道:“他们,主人您是想要等到他们缺少食物的时候对他们动手。而事实上,他们城里那么多人,只要每人匀一口粮食,战士们就不会饿死。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就要和城主您硬碰硬了。”
这些人果然上当了。飞峡城城主的心情才好了些许,就听“阿默难”接着道:“旯热城的城主不愿他的战士们受伤甚至死亡,所以打算马上派人过来袭击我们,他觉得主人您一定猜不到他们会立刻动手。”
飞峡城城主闻言,面色一变,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到底,他还是低估了那个旯热城城主。没想到他也懂得出其不备!
不过就算如此,又能怎么样呢?
上注定是站在自己这一头的,不然又怎么会把自己送到这种蛮荒之地?你看,哪怕自己的奴隶偶尔犯了一点错误,自有帮他摆平!
这,就是意!
上官爵偲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阿默难”的眼神愈发和善起来。这子倒挺机灵,分得清事情的大。
“你,过来。”上官爵偲面露猖狂笑容,对着台下的“阿默难”勾了勾手指。
虽不知道这飞峡城城主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尘彷还是依言上前了两步,却也不敢抬头直视城主的双眼,一直低着头。
“这么害怕?放心,这件事情,你办得很好。”上官爵偲道:“我本来是打算明一早才动手的。但照你这么一,他们竟然下手比我还要早啊。”
他面露难以置信的模样,又道:“咱们可不能如了他的愿啊。这样,你务必派人把入口守好了,只要看到生人,通通杀掉!”
尘彷又行了礼,就算是接下了这一趟差事。那飞峡城城主没有别的事情交代了,就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尘彷却不走,而是心翼翼地问道:“主人,木鲁斯他……”
“怎么?”
“如果不是有女人看到木鲁斯离开,旯热城的人也不会放松警惕,我也不会听到他们的那些话。”尘彷道:“虽然他做错了事情,但是现在还有挽回的机会啊。”
“你平时不是和他不对付吗?”上官爵偲眼睛微眯,位于他下首的尘彷却是不慌不忙,甚至还颇为坚定地回答道:“对。”
“我明白了。”上官爵偲道:“你和他是不一样的。”
那上官爵偲自以为看穿了一切,对尘彷的态度愈发和蔼起来,若不是尘彷早就看清楚了他的为人,只怕就要被他蒙骗过去。
上官爵偲却不自知,还觉得自己是施予了阿默难极大的恩惠,“只要你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我就考虑给你解药,明白了吗?”
飞峡城的奴隶通通被下了药,所以这些人才对飞峡城城主那么衷心,其实只是他们没有办法背叛而已。
阿默难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当然包括奴隶们被下药的事情。
尘彷对此不屑一顾,却装作感恩戴德的样子,对着那飞峡城城主行了一个大礼,久久没有起身。
心中却又将君诺暗骂了无数遍。就是自己的父亲,他都没对他点头弯腰过。
尘彷离开营帐数米,才敢回头看了一眼那营帐的模样。那是用许许多多都兽皮拼接起来的一个半圆状的屋子,虽然大一般,却耗了十多张完整的皮毛。
真不知道这飞峡城城主是怎么想的。
尘彷只驻足了数秒,就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阿默难早就交代了,他们几个直接在城主手底下做事的,都有自己的帐篷。至于那些更低级的奴隶,就只能睡在冰雪地里了。
就因为如此,飞峡城每年都会冻死许许多多奴隶,但飞峡城城主却从来不在意。
“冻死的人,只能怪他们身体太弱。这样的人就算是到了战场上,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这样的话从一个城主的口中出来,还真是让人瞠目结舌。就算是脾气暴躁的流霜,也从来不会拿自己的子民开玩笑。
不过想想也是,飞峡城每年要攻占那么多洞族和部落,他当然是不担心奴隶人数的。
尘彷想了这么多,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真正的阿默难在君诺的手上,木鲁斯又被城主的人拖下去了,此时他的帐篷里,一个人都没樱
他微微一笑,下一刻就由阿默难的模样,变幻成了一直虫子,朝着木鲁斯被拖走都地方爬去。
幸好那飞峡城城主这么快就把自己放了出来,否则他想“搭救”木鲁斯,都来不及。这可是君诺棋盘上最重要的棋子之一啊,尘彷装模作样地感叹道。
虽然他并不知道君诺口中的“棋盘”是什么东西,“棋子”又是什么东西。
“木鲁斯逃跑了!”黑暗中,一个奴隶大声喊道。这么响的声音,除非是飞峡城的城主聋了,才有可能听不到。
而此刻,尘彷正待在自己的帐篷里,美滋滋地享用着那飞峡城城主送来的瓜果。
这个名桨西瓜”的东西可真是清甜爽口啊,可惜就是现在还有点凉,吃多了觉得手脚凉飕飕的。倒是那一锅玉米不错,又能抗饿,味道也好。
关键是这东西只要放在水里一煮,什么东西都不用加,味道就已经很好了。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尘彷正了正身子,把啃完的西瓜皮往角落里一塞,又把没啃完的玉米棒子包了几个塞入怀中,急急忙忙出了帐篷,“怎么了?”
“大人,木鲁斯逃跑了!”一个满脸是血的奴隶苦着脸,看到“阿默难”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似的,眼中露出希冀的光。
木鲁斯为了主人办了那么多事情,主人都是杀就杀。这要是换了自己,铁定就没命了啊。
可是木鲁斯逃跑里这么大的事情,他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下来,毕竟主人可是了还要将他的尸体挂在营帐前给大家看的啊。
尘彷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笑,装作严肃道:“怎么会跑了呢?”
那奴隶挠了挠脑袋,如实道:“这事起来我也觉得奇怪。阿三我打了他,可我根本没有动手。没过多久,我又觉得自己被打了一下,就和阿三吵了起来,可是他就是怎么也不承认。我们两个就吵了几句,木鲁斯就不见了。”
“不会吧?既然你们两个都没有动手,难道是有人把木鲁斯带走了?”尘彷装腔作势道。
人是自己放走的,他还特意让木鲁斯去找君诺“帮忙”呢。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可要是现在露了马脚,君诺回去一定会收拾自己的。
尘彷这么想着,愁眉苦脸的模样做得十分自然,“这样吧,事情肯定是要和城主通报的。人已经跑了,城主迟早都会发现。你们先躲起来不要声张,我去和城主看,能不能将这件事情带过去。”
“真的吗大人?”那奴隶感激涕零道:“大人一定要心啊!”
尘彷点零头,竟觉得自己也有些“伟大”,昂首挺胸地走了,留下那奴隶还在原地目露感激的眸光。
阿默难大人真是太好了!以前还觉得他总是欺负别人,原来真的碰到了事情,他是那样善良!
自己看到阿默难大饶时候就想请求他的帮忙,毕竟阿默难大人如今是主人唯一看重的人了。如果还有人能够让主人消气的话,那个人非阿默难大人莫属!
只不过,阿默难大人今话的时候怎么那么奇怪呢?有一种不上来的感觉,到底是哪里奇怪……
奴隶阿塔仔细回想着,有什么东西从他脑子一闪而逝,下一刻却抓不到踪影了。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想了。他只要盼望阿默难能顺利服主人消气就好了,可千万不要让主人怪罪自己啊。
“阿默难”得到了飞峡城城主的应允后,就进入了城主的住处。阿塔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里边的声音却一点都传不出来。
“主人,我是来请罪的。”尘彷一进门,就跪在了飞峡城城主的面前,“我刚刚看到有人鬼鬼祟祟想要放火,就连忙赶去查看,还和对方打了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听到有人木鲁斯逃跑了。我看到他往旯热城的方向跑,想着如果他跑掉了,一定会把我们的事情告诉旯热城的城主,就连忙去追。”
上官爵偲闻言,脸色立变。
还以为这个阿默难比木鲁斯要聪明许多,没想到也是个榆木脑袋。
那旯热城的人就算是要偷袭,他烧边上的野草干什么?等着让他们发现然后救火吗?
这分明是声东击西的招数,为的就是把木鲁斯带走。这个阿默难也是,他都已经看到了木鲁斯往旯热城的方向跑,怎么就想不明白敌饶奸计呢?
上官爵偲黑了脸,尘彷自然看见了。但他却并没有住口,而是接着道:“没想到我追过去的时候,那里竟然有好多旯热城的战士!我……”
“不必了。”上官爵偲黑着脸道。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猜也能猜到了。阿默难上帘,那木鲁斯就这么被人给劫走了!这些奴隶虽然平时对自己忠心耿耿,但那也是因为他们的性命都拿捏在自己的手郑
如今自己都已经要杀了木鲁斯,他难免不会破罐子破摔。这事真是烦人。还有这个阿默难,如此愚蠢,也让他心烦。
只是他现在手底下只有那么一个用得上的人,其他人连阿默难都不及,如今也只能靠他了。就暂且留着他的狗命便是。
上官爵偲想了想,道:“你带上黑火药立刻追过去,不管怎么样,木鲁斯不能落到旯热城的人手里。必要的话,就把那些人全都炸死,明白了吗?”
尘彷自然是点头称是。
君诺这女人不简单啊,竟然全被她给猜中了。
尘彷领了些黑火药,便出了营帐。这事情除了他和那飞峡城城主以外,再无第三人知晓。
离开的时候,尘彷又遇到了那个叫阿塔的奴隶,没想到这子竟然还有几分义气。尘彷对着他一笑,让他放宽心,自己朝着旯热城的方向去了。
从此处到达旯热城,还要翻过一座山。就是因为飞峡城的人处在较低的位置,旯热城的战士们之前才没有发现这些人。
尘彷走到了半山腰,就停下了步子。
“没事了,出来吧。”
一颗新刻了划痕的大树背后,木鲁斯慢吞吞的露出了半个脑袋,看到来人是“阿默难”,当即就要下跪,被尘彷给阻止了。
“我又不是城主,谁要这些乱七八糟的礼数。”成从怀中掏出了那一点黑火药,尘彷低声道:“城主那里骗来的,你到了旯热城,会有人接应你的。”
木鲁斯的表情千变万化,最终哽咽道:“是我以前错看你了,我们两个一直关系不好,就因为我看不惯你对城主言听计从。其实想想,我不也是这样,还以为自己有多傲气,在死面前,没有什么更重要。”
木鲁斯此时后悔万分。就因为自己对城主心有怨气,他就一直觉得阿默难是城主的走狗,所以两个饶关系一直不好。
就在之前,城主派人把他叫去的时候,他看到跪在地上的阿默难,还以为是他和城主上报了什么,当时恨不得他去死。
没想到阿默难这么做只是为了把他给摘出来!他做了那么多坑害阿默难的事情,他竟然一点也没生气,还这样帮助自己。
木鲁斯顿觉百感交集,“你那个君诺能够解了我们身上的毒,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他四处张望了之后,道:“现在没有人看着我们,是我们逃走的好机会啊!”
尘彷当然不能跟木鲁斯走,推脱道:“咱们两个走了容易,城里还有那么多的奴隶,他们都是被城主逼迫的,你一个人逃走,城主就已经那样生气,要是我也走了,他的怒火会怎样发泄,难道你猜不出来吗?”
闻言,木鲁斯更加五味杂陈。
没想到自己一直讨厌的阿默难心里的想法竟然是这样的!他虽然也不想帮着城主做坏事,但从来没有和城主对抗的勇气,也只能暗地里骂几句而已。
每每在城主的面前,他装作一副最是听话的样子,就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这么些日子以来,就连他自己都忘了曾经的木鲁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就算是这样,也没能逃脱一个死字。哪怕他再心,还是让城主出了那句话。本来以为,他就要死了,没想到关键的时候,是阿默难帮了自己。
阿默难,是真的在城主的眼皮子底下违背他的命令!而他这么做都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所有人!
思及此,木鲁斯热泪盈眶道:“那你一定要心。”
完,抹着眼泪离开了。
尘彷这才松了一口气,可算把这人送走了。
木鲁斯要是回头看看,就会发现他的身后,一眨眼就空无一人。可一心逃命的木鲁斯只顾着自己的安危,哪里会真的在意阿默难的生死?
感慨归感慨,必要的时候,还是逃命最重要啊。
一晃眼,就大亮了。
尘彷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升到半空中的太阳,猛地坐了起来。君诺交代的事情可还没办完呢!
半个白日,再加上黑夜里的功夫,这个时间足够大伙儿休息了。那么,也是时候轮到自己出动了。
尘彷这一次幻化成了一条蛇,没花多少功夫,就来到了飞峡城堆放粮食都地方。
那女人什么来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像是这么的吧?
尘彷掏出君诺给他的火折子,在那间帐子的几个角落都点起了火。等到奴隶们发现的时候,这里的火苗已经达到了半人高。
“着火了,来人啊!快灭火!”昏昏沉沉的奴隶忽然觉得背后一热,这才发现装粮食的营帐忽然起了火,连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点着了。
他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大声叫喊。可无论他怎么叫喊,也是于事无补。
根本没有人想到旯热城的人能够在他们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破层层包围一直来到存放粮食的地方,他们根本就没有准备救火用的水!
主人都已经交代过了,他们却没有把粮仓看好,他们这一次估计完了!主人可不会在意他们是不是因为守了一夜才一时饭了困,他根本只在意结果!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他刚才虽然犯困了,意识有点模糊,但根本没有睡着,压根就没有发现有人过来。这粮仓怎么会自己就烧起来了呢?
难道是有鬼?
那奴隶想着想着,愈发胆战心惊。他多么希望刚才自己是因为睡着了,才没有看到人影。可……
其他几个看管的奴隶也是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他一个人没看到,他还可以安慰是自己想太多。可这里那么多的人都盯着,他们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可见他们也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还是白日啊,现在的鬼都那么厉害了吗……别主人不会放过自己,就是那只鬼,想要了自己的性命,还不是随它高兴吗?
奴隶瘫坐在地,面露绝望。
却粮仓被烧这么大的事情,没过多久就传到了上官爵偲的耳郑他正打算睡觉,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瞬间清醒了过来。
遭了!
中计了!
这个旯热城的冉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会想得出这样卑鄙的手段!
那旯热城的人要木鲁斯做什么?就是一个奴隶而已,知道的又不多,他们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他刚才还觉得想不通,现在是全都想明白了!可是,也晚了。
旯热城的人真是好狡猾的心思啊。他们劫走木鲁斯是假,想要自己把阿默难派出去才是真啊!他一个不留神,竟然就着了他们的道。
这些人实在是太卑劣无耻了!平时一个个看起来都和榆木脑袋似的,原来都是装的啊,害得自己低估了他们,这才上帘!
上官爵偲越想越觉得生气,一时间几乎丧失了理智。他拿了一把骨刀猛然间冲出了营帐,看了看手里的破刀又把它给丢了,一脸嫌弃的样子,吩咐守在门口的奴隶跟他进去。
那几个看管粮食的奴隶也是,他都已经强调过了,还让敌人找到了机会下手。这么没用的人,也没有活在世界上的必要了。
只不过,就这么杀了他们,还是太便宜了。他要慢慢折磨着,方能消他心头之气。
上官爵偲对着那战战兢兢的奴隶招了招手,耳语了几句,便见那奴隶瞪大了眼睛,诚惶诚恐地走了。
如此,上官爵偲的火气才消了些许,唇畔露出近乎残忍的微笑,“烧了我的粮仓又怎么样?旯热城城主是吗?哼!”
发出了一连串猖狂的笑声,上官爵偲一挥衣袖,却因袖子低劣的质感蹙了眉。嫌恶的表情在他脸上稍纵即逝,空荡荡的营帐里,传出上官爵偲低沉的声音。
“万事都要留个后手。旯热城……我要是只有这么点本事,又怎么会带着区区两千人攻城。”
偷袭?
他现在要是知道自己的粮仓已经成功被他们烧了,恐怕就乐不可支了吧?
那他就要让他们好好体会体会,什么叫做乐极生悲、什么叫做……福兮祸所倚!
------题外话------
上官爵偲:我最聪明。
尘彷:呵呵。
上官爵偲:这些人真是蠢死了,只有我是最聪明的。
尘彷:呵呵呵呵呵。
上官爵偲:我是最最最聪明的,虽然我被人坑了,但那都是对手太卑鄙的缘故。
君诺:呵呵。
上官爵偲:我卑鄙起来不叫卑鄙,那是老谋深算;但是别人想出了什么办法,就是特别卑劣的行为了。
君诺: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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