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功法的名字……
这本与练功没太大关系。但想起那三清功法是与进阶灵诀成套的,君诺想着或许还真有点用处,便回道:“叫三清功法。”
将将出现在众人上方,正欲落地的男子听闻了这么一句,忽然改变了主意。在离众人最近的一座石屋上立定,男子竟未发出半点声音。
真是他?
浮迭往后上方瞧了一眼,便见到那个即便是在梦中,仍疏离淡漠之人。
与禁城惯用的装扮不同,来人里三层外三层,也不知套了多少层纱衣,那略有些透明的料子生生被他穿出了一种厚重的感觉。
好在此人生得俊朗,长身玉立的模样,便是穿得再格格不入,却也自有一番气势。
要是红绡知道这人将她们水幻一族的虹纱这样“糟蹋”,来年怕是又要跑来闹腾了。
昔日故友,如今在这种地方重逢,浮迭是万万没想到的。却不是件坏事,至少对此刻的他来说并不是。
他此刻已经神游天际,便没有注意到君诺具体都说了些什么。回过神还是因为那立于石屋之上的人忽然落了地,朝着他们几人走来了。
“喂,问你话呢,你既然和这人相熟,那他应该不是来找茬的吧?”君诺推搡着浮迭,显然对他出神的情况不大满意。
方才她和众人说话的时候,忽然便发现浮迭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此处,便分了神去看他注意的地方。
不看不要紧,竟瞧见一座石屋顶上站了人,看上去还是颇不好惹的模样。许是自己的视线落到了那人身上,来人才不急不缓地从房顶上下来,面上却没有丝毫被发现的尴尬,仿佛他本就应该出现在那里似的。
下了屋顶,却也不急不缓的,竟然朝着大伙儿走来了。
来人是谁,君诺其实心中有底的。
浮迭素来是个我行我素的性子,做事全凭着他的喜好。又因为在这块大陆久未逢敌手,便又养出了些许自负的毛病出来。
什么时候他会看着别人怔神了?
能使得他露出这副表情的,必然不是小人物了。
那男子生得也是极好的,单从气质举止来看,便知不是个好惹的。此人不是尘樊,便是那个传言之中的流霜了。
不过据他们听到的风言风语,流霜性格恶劣,是从不会给生人好脸色瞧的。那么来人是谁,其实显而易见。
君诺会这么想,其实不仅仅是凭着浮迭的态度去判断。眼前的男子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并未见过他的,却觉得连眉眼都是熟悉的。
尘樊寥寥几步,便在君诺等人面前站定。他沉默了小片刻,似乎是在等君诺先开口。可对面的人一见到他便愣住了,一般人这时尚摸不清楚状况,连是敌是友都不知晓,又怎么可能反应得过来?
倒是有那么几个意识到了的,却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刚才说的话,我听见了。”男子说话的时候微微蹙了眉,但语气却是温和万分的,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君诺却忽然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感觉。
随着尘樊开口,先前那种奇怪的熟悉感更加明显了。人与人之间相像,那是很正常都事情,只消一个相似的点,便会让人觉得那素未谋面之人亲切了许多。
尘樊给她的感觉,却是……
是一种有些莫名的熟悉感。除却眉眼,他的说话语气,以及开口之时都神态,君诺竟都觉得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却又都不是。和记忆中的,还是差了些许的。
“那个……玩笑而已。”
摸清楚了来人的身份,君诺稍一联想,自然把尘樊口中“刚刚听到的事儿”和她方才所说的“半个靠山”联系到了一起。
这种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着实令人尴尬,纵然尘樊的语气态度称得上温和,并未给在场之人施加半点压力,君诺自己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喜欢吹牛批这个毛病,还真的得改改。
平日里便也算了,要是被正主抓到了,当真叫人有些……无地自容。
方才浮迭没有说,尘樊本人也没有责难的意思,至少他此行或许对他们没有恶意。
君诺其实想再补救一两句,可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落脚之时如同鬼魅,竟然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若不是发现浮迭的异常,她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有人“旁听”。
却不知道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正思忖着怎么开口,尘樊倒是先了她一步,却是道:“半个靠山,我是不屑做的。”
前四个字实是问句,后半句里,却又掺了笑。那笑意是疏离的,眼神却又让人觉得他是在认真对待此事。
“哈?”君诺是真的愣住了。
尘樊的意思难道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却是不敢开口问。若是她自作聪明了,便不好收场了。
自己也表了个不清不楚的态,不管尘樊打的是什么主意,将皮球踢回去就是了。不过这一回,尘樊却没再说什么模棱两可的话,而是谈起了另外一件事儿。
“来时看到皮曼德的一队人马,就和他打了个招呼。”
慕止挑了眉。
所谓禁城的大势力说起话来都是这般不着边的么?说些听起来无关紧要的,却还要让人连蒙带猜,这会让人有种被压制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
可偏偏这人的态度却是极好的,脸上也露出了标准的笑,多一分太假少一分却又不足的那一种,让人想挑出错处也难。
“接下来呢?”君诺也是这种感觉,她却不想去猜。
毕竟他们慕啸城的根基……好吧,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根基。他们来到这里也不过将将一年,甚至在不久之前,君诺连禁城的三大势力都不知道,更是对天下格局一无所知。
所以尘樊和那皮曼德是个什么关系,有没有私交,君诺是一概不知的。不清楚双方的立场,也不知晓双方的脾性,便是让她去猜,恐怕也猜不中什么。
倒不如直接问了。
“他还是老样子。”尘樊道:“还差点和他的人打起来了。”
这下,众人就更糊涂了。
尘樊口中的老样子,或许指的是皮曼德的能力,又或者是性子,但他又怎么会和他的下属打起来?
便是浮迭也想不通那皮曼德又是吃错了什么药,思绪终于不再停留在尘樊脸上,渐渐回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当中了。
“皮曼德口里还说着什么……‘期限’,也许是因为这个。”尘樊不急不缓地说着。
他只是恰巧看到皮曼德罢了,和他是无怨也无仇的,本就没有注意他的道理。现如今能够说出那么两句,那还是他记性好了。
“过程就不用说了,结果呢?”君诺问道。
“全都走了。”
“走了?”
“皮曼德再厉害,他也只有一个人,还要带着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敌得过那么多人。”
在场众人是越听越不明白,他们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清晰,尘樊又说德断断续续的,哪里想起一点儿才说一点儿,根本没有让他们整合信息的时间。
不过君诺等人将事情先后顺序排了排,到底是得了结论出来。
“你是说那一队人不是来找我们麻烦的,而是来带那两人回去的?”要不是尘樊没有欺骗他们的理由,这话她都不敢信好吗。
皮曼德就算是厉害,也只是幕后之人的一把利剑。一把剑暂时不在身边,他还拿得出其他的,又或者是其他人加起来,定是能抵过皮曼德一人之力的。
就比如他派了那么多人出来抓人,要是他们的手段不足以抓住皮曼德,那便是白费力气。那要是他们能够抓住人,那么有什么吩咐,幕后之人直接找那些人不是就完了吗?
唯一合理的解释,竟然是……
那些人的目的是阿淑。他们是来抓她的,却或许是阿淑不愿意,皮曼德又惯站在她那一边的,这才和幕后之人手底下的人产生了冲突。
只不过最终还是没能逃脱罢了。
尘樊却在这时候掏出了一支小笛子。说它是笛子,却又有些高看它了——那笛子的模样比口哨大不了多少,只不过其上面有许多小孔就是了。
一边强行塞到了君诺的手里,尘樊一边道:“既然是靠山,就要有能联络的工具。”
说完,又给了慕止一个,也是……奇奇怪怪。
君诺一入手就知道,这小笛子的材质不一般。看了一眼却又明白了,这种材质分明和禁城专用的那一种圆环一模一样好嘛。
但既然是用来联络的工具,却又为什么要给两个?这玩意摔不碎踩不烂,放到火里烧也烧不毁它。
“记得保管好,本来有许多的,如今丢得只剩几个了。”看着君诺和慕止面面相觑,似乎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尘樊道。
合着……是怕丢。
这个理由也是醉了。
虽然不明白尘樊为什么对他们这般另眼相待,不但不计较她之前开的玩笑,还在那么多人面前默认了靠山那一回事,但送上门来的好处,二人也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便疏散了众人,一行人朝着会客厅去了。
尘彷提过,那个阿淑将君诺是当真真正正的仇人看待的,满心满眼的就是想看她痛不欲生,如今却被皮曼德的人带跑了,想必……
是那个幕后之人虽特意找人将她带回去,却不是因为将她放在心上。可皮曼德又的的确确表现过二人的主仆关系,君诺便猜测那幕后之人或许只是为了利用阿淑罢了。
而这些,恐怕阿淑也是知道的。所以之前才那么不管不顾。如今人已走了,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卷土重来的。
但这种留有隐患的感觉着实不美,君诺的心便总是提着,怪难受的。
却也无人再提这件事情了。
尘樊是自始至终没有报上名号的,大家皆是心照不宣了。众人在大厅内落了座,尘樊才道出了此行的目的,“尘彷在哪儿?”
仍是微微笑着的,语气也说不上严肃,可就是哪哪儿都不对。便连君诺,也是觉得心下一个咯噔,片刻间就出卖了尘彷,“他啊,估计躲屋子里去了吧……”
“其实他昨天夜里也是在的,今儿一早也是和浮迭出来过一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溜走的。”
君诺又补充了两句,心下却不是那么认为的。多半就是他见到尘樊的那一会儿才将将溜走吧?
尘樊若是来找儿子的,现在却怎么这么淡定。很明显尘彷完全就是躲他才藏了起来好吗?万一他已经离开慕啸城了呢……
却没想尘樊乍一听到这话,关心的不是他的儿子如今身在何处,却是将眼神落到了浮迭的身上。
君诺便明显看到浮迭的面色露出了瞬间的不自然,却又强作镇定,抬头看着天花板不语,却不知其实这便是最大的奇怪之处了。
这两人同为禁城的顶尖势力,君诺无需怀疑他们之间必定熟识,可自打尘樊露面以来,他不管对谁都是好言好语态度亲和,唯独对浮迭,尘樊从未有一星半点的眼神落到他身上过。
浮迭却又是全然相反,从尘樊出现到现在,他的眼神便没离开过他,直至尘樊的视线转了过来,才瞧向了别处,无端惹人怀疑。
这两人之间似乎有解不开的矛盾,浮迭必然是在意的,尘樊却一直表现得全无所谓。可如今,他又怎么无缘无故打量起浮迭来了?
尤其是那种带着凉意的眼神,说是恨,却是不像,可也不像是什么善意的态度。
直至浮迭背后都生了一层薄汗出来,尘樊才收回了眼神,脸上也恢复了温和的神情,“他在什么地方,带我去吧。”
君诺点了点头,便起了身。尘樊的态度很是明显,是要将尘彷带来的。他也没有刚来就走的道理,其余人便留在了原地。
直到两人出了门,浮迭才松了一口气,软趴趴的身子往上移了移,勉强坐得端正了些,心里却是极不服气的。
真是奇了怪了,他为什么要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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