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君诺提早将战舰放入南罗河中,慕啸城所有的男子都出动了,女子和孩童则留在了城内。
孩子尚小,虽经过修炼已有了些许修为,然单就是日常琐碎,他们也没法独自处理,自然要人看着的。
虽说对男女一视同仁,但当地人不那么想,在他们眼中,女子虽然稀少又珍贵,但大体上总有些地方比不上男子,便该待在族内。
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一下子就改得过来的,想着男人们虽然有那样的心思,女子的地位却不低,君诺便也坦然了。
若是她们不留下来,她也要留下旁人。
什么时候都不能把自个儿大本营的安危忘了不是?
慕啸城的男女比例大约是三比一,三百多人浩浩荡荡地往南罗河去,看起来也是颇为壮观的。
这些人早就听同伴说过了那战舰有多么多么厉害,早就迫不及待地想上去看,却一直没有机会。他们根本连那战舰被放在哪儿都不知道!
按理说这么大的战舰无论藏去了哪儿,他们都能找得到蛛丝马迹才是,但是并没有。
久而久之,他们开始怀疑同伴的话的真实性,直到君诺提前告透露了消息,便愈发期待了。
“这、这么大?!这真的是船?”
“从前看到竹筏都觉得厉害,这又是什么宝物啊……”
“这不是船,不是说了吗,这叫战舰!上面有武器的!”
众人是去打仗的,但一个个都不觉得心情压抑。看他们的模样,倒仿佛是出去游湖的一般。
但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问题,四指看着那艘浮在河中央的大船,不由得好奇问道:“大船在水里面,咱们要怎么过去啊?”
他身侧的缺牙还没开口,盘鱼抢先回答道:“坐小船过去啊,不然你以为我们当初是怎么来到慕啸城的?”
自己也是坐过那战舰的人,和这些连见都是第一次见的人比起来,盘鱼就有些洋洋自得了。
只是可惜,那一回他缩在舱内,根本没有上其他地方打量。对于那战舰,他知道的其实不多,还都已经说出来了。
四指却全不在意这些,兴冲冲地跑到前头去了,不忘拉上了缺牙,指着多艘小水泥船兴奋道:“缺牙你快看,还真是这样啊,我好开心啊。”
盘鱼嫌弃地看了四指一眼,这是出去打仗呢,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有什么可开心的。
盘鱼从前是旯热城的守城战士,当然知道现今世上各大城市的普遍兵力。
慕啸城的发展的确让他惊讶,短短五年内就几乎站在了所有城市的顶端!嗯,如果不算人数的话。
他们只有三百多人,那些大城市却有以万记的兵力,他们再厉害,这场仗打起来也十分难以预测。
便只能期盼眼前的这一艘战舰,君诺那样信心满满,她应该还留了一手吧。
众人各怀心思,花了两个多小时才通通登上了那战舰。
上一回没有风,这一回的风却挺大。君诺准备了这么久,其实还有一件一直在做的事儿,便是锻炼出能够操纵战舰的人。
理论归理论,真正实践起来还是有一些偏差,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有关于大炮的使用方法也在日复一日的潜移默化中,成为了大家都熟悉的东西。有好战的几个家伙,一上了船就迫不及待想去瞧,偏生君诺讲解得十分细致,每一件事项都要反复确认。
船行了十五天,来到了一片他们从未到达过的水域。君诺在两座连着的岛屿之间选了一个位置停下,岛上高大的树木刚好能够挡住他们所在的位置。
众人有不解,但不会质疑君诺的决定,反而有些好奇地问她这么做的目的。
因为她已经猜到来的人是谁了。君诺将她知道的与众人一说,场上有一半的人就变了脸色,没有惧怕,有的只是无尽的愤怒。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蠕人派来的人竟然是爵偲。他们是什么时候勾结到一起的?没有人得知。
众人不知道君诺会提前知晓了这些,并不是如她说的那般,有派去查探的鸟儿告诉了她,而是通过她的电子地图。
若不是地图,她们的路线也不会这么精准无误,直接朝着蠕人族的方向进发了。
君诺起初并未在意对方的船只,只是觉得看起来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一些罢了。但是她看到了帆。
如今船只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是秘密,但要么是用竹竿撑着走的,要么就是用浆划的,帆船从未出现过,就连她自己,起初也不会控制帆船的走向。
但是对方船上的帆高高扬起,君诺便查探了那艘敌船。不得不说爵偲还真是个人才,不但鼓捣出了火药大炮,竟连小型战舰也弄出来了。
难怪蠕人族这般大胆,第一站就选择地理位置对他们不利的慕啸城,原来是有了这艘小战舰。
如果是别人,这势必是一场苦战了,但对君诺而言却不然。
一样是战舰,他们的比爵偲那一艘大了好几圈;一样有大炮,他们的射程远,威力也可自行调整,不像传统的火炮,具有太多限制。
只是他会的再多又怎么样?他的头脑用在了不恰当的地方,他们就只能是敌人。
不过有爵偲在,想必对方也是有无限制的供给,但这么一点他们以为的优势,其实不过是旗鼓相当罢了。
他们有的,君诺也有。
哪怕是爵偲来了,她也没有半点畏惧的道理。从电子地图上看,如果他们保持这样的速度前行,不到一日便能和爵偲的船只相遇。
但那个时候,正是在白天。
比起老老实实地打仗,君诺喜欢偷袭多一些。
因为船只大小的限制,爵偲那一边带的人也不可能多,凭那样一船的人想要攻下慕啸城,他们挑选出来的必须是最强大的士兵。
任何时候都不能低估了对方,有把握之战和无把握之战,自然要选择前者。
大多人不担心,但也有个别人还是对爵偲的炮弹十分忌惮,毕竟是曾经差点让他们丢了性命的东西。
再说了,就算他们能大获全胜,但战争哪有可能没有人牺牲呢?他们的大炮威力大,这并不代表对方的火炮就伤不了人啊。
君诺听说了这些人的说法,只叫他们放宽心。关于别的却并不多说。
爵偲那边并不知道早有人等着他们上钩,于第二日的夜里到达了君诺船只的附近,这时天已经黑了。
他不得不命人点了一大堆的火把,夜间看不清方向很难前行。
但就是此时,他忽然右眼一条,下一刻就觉察到战舰一阵晃动,接着便有骂嚷的声音传出来,“什么情况?爵偲那货不是说这玩意儿绝对坚固吗,大晚上的怎么自己晃悠起来了,害得老子差点摔了。”
旋即他就觉得不对劲,骂了两句脏话之后左顾右探。
因为是夜里,刚刚发生了什么很多人都不知晓,知道看到一具同伴被烤焦了的尸体,散发出迷人的焦香。
蠕人一族向来什么都吃,包括他们的同类。
但此时,没有人敢动作,因为那一具尸体是在一个大坑里,那个大坑至今散发着炽热的温度。
又看到了两具尸体,蠕人往后缩了缩,又骂骂咧咧起来。他骂的却不是敌人,而是爵偲。
这人不是个好货色,但血龟欣赏他,就设计把他搞了来。他们几个跟了血龟这么多年的长老,如今明面上还要听这小子的,这让他们如何能够甘心?
却也只能憋着不说。
因为这小子的确有点本事,他鼓捣出来的那个什么炸弹和炮火,还有这一艘船,的确是他们眼下没办法独立完成的。
但如今是什么情况?
“立刻把火把灭了!”爵偲也发现了什么,连忙道。
竟然是炮?这怎么可能!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人同他一样?
爵偲浑然不觉得自己的战略出了问题,镇定地指挥,“所有的火光通通灭掉!敌人会发现我们的位置,一定是火光惹的货。”
他们有大炮,难道他就没有吗?而且从这一发炮弹的威力来看,还是他们的略胜了一筹。之所以会被人占了先机,那是他大意轻敌的缘故。
“不用了吧?灭了火有什么用处。”有人忽然说道,那话语让爵偲气了一跳。就知道这些人绝对不会轻易听从他的指挥。
会落到血龟手里是个意外,但是血龟的确强大,上官爵偲一时间也无法战胜他。便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争取好好做出一番事业,也能得血龟的器重。
至于往后的事,那就往后再说。
这一次,血龟十分重视这一场战役,所以他主动请缨。但他没想到血龟给他派来的都是这些人物。
他们一个个或多或少都在蠕人族有一官半职,因为能力出众,谁也不服谁。这种人本来就难管,更何况他是这两年才加入蠕人族的,自己本身也不是蠕虫。
但这是性命攸关的事儿,上官爵偲正想再开口,就看到方才经历过炮火攻击的地方,竟然隐隐散发出了一阵红光。
诡异的是,这片红光之下,还散发出了一股西瓜的清香。
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那一片红光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亮了。
蠕人甲不屑地嗤了一声,道:“看吧,我就说收了火把也没有用了。”
上官爵偲连忙斥了一句,“出来前城主跟你们说了什么都忘了吗?灭火,赶紧灭火!一个目标和两个目标哪个更明显,难道你们心里没数?”
蠕人乙冷哼了一声,总算也知道大局为重,将手上的火把灭了。
但已经迟了。
接二连三的炮弹打了过来,就算有几个没能打到人,对他们船只的破坏也是严重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上官爵偲总觉得那些炮弹一个比一个厉害。
他连忙将众蠕人分散,又从一个黑乎乎的坛子里掏出了一团看不清形状的肉,递给了一个受伤濒死的蠕人,道:“大家不要慌,他们虽然躲在暗处,但我已经估算出了他们的位置。”
看到那个黑色的缸,蠕人们的态度才平定了些,又催促了几声。
上官爵偲比他们还要着急,大略估计出了方位之后,便开了炮火,朝着那个方向一通乱射。
一时间,火光冲天。
君诺唏嘘,“可惜了这些树。”
在夜间,对方看不清楚他们这儿的具体情况,只是粗略估计了位置就开了火,大多数的炮弹打出去,要么落入了水中要么打到了他们面前的岛上。
君诺的战舰是加过防护的,虽然用土豆做出的防护罩听来十分可笑。但那又怎么样呢?西瓜炮弹一样搞笑。能伤得到人不就行了。
众人浑然不知道他们的战舰是有保护措施的,只以为是自己的运气好,敌人射了半天,最终的炮弹却一个都没有落到他们船上。
一时间兴致更高,一个个在暗夜中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一台炮要多人操作,操作起来其实挺费力气的,但没有一个人愿意从操作台上下来,就是抱着个炮弹也是乐呵呵的,同伴强行拉扯了才不情不愿地往下走。
但上官爵偲也不是傻的,起初看到对面着了火,还以为是那战舰上,但熊熊烧起的火光下,却隐隐有树木的模样若隐若现。
没想到这些人是躲在了角落里!
虽然敌人投来的炮弹不会起火,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救命的药就是再有效,也经不起他们这样耗。
哪怕对方的炮弹威力不大,只要十发里打中了一发,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亏损。但他们打不到对方,在密集的炮火下想向前冲也有些困难,倒不如……
上官爵偲走到几个蠕人面前,说了他的想法。
这一回,那些个脾气恶劣的蠕人总算没有拆他的台,阴笑了两声之后,便和其他人商量去了。
上官爵偲薄唇勾了笑,虽然不知道那些敌人是不是慕啸城的,又或者他们从何处而来,但他们一定没有料到他选择水面作战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