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爷心想那小媳妇肯定是没想到有外人来,于是才在河边洗脸,而且洗脸的动作有些放荡,女人一直低着头,撩起水从脖领子往胸口擦拭。
因为那女人别对着炮爷,炮爷也有些为难,这时候,上去打招呼不行,想走的话,整出动静,也很尴尬。
于是,炮爷就躲在树后面,等着小媳妇洗完了再出去。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耳边时不时传来有规律的撩水声。
此时,天彻底黑了,草堂子村里面却没有半点灯光,连个树油灯都没有。
炮爷心里奇怪,怎么都不点灯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炮爷谨慎探出头,打量着月光下的小媳妇。
小媳妇低着头,好像在整理胸前的什么东西。
洗狗?
不对,那时候没人给土狗洗澡,这天都黑了半天了,小媳妇怎么还不回家呢?
越想越不对劲,炮爷心里也有些发毛。
这时,一直低着头的女人突然坐直了身体,只看一眼,炮爷的心脏都停了好几秒。
那是一个没有头的女人,女人手中抱着人头,正在用干瘪的手指整理怀中人头的头发。
整个肩膀上面,只有一个凹凸不平的脖腔子。
炮爷慌了,世代生活在山里面,他知道这是遇见鬼了。
草堂子村里没有半点光火,恐怕和鬼脱不了干系。
下一秒,小媳妇拿起人头在脖腔子上转了几圈。
人脸竟然朝向后背。
炮爷冷汗直流,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人头装反了,转动的竟然不是人头,而是人头不动,身子转了半圈。
此时,炮爷也看清楚了小媳妇的长相,那是一具身材婀娜的躯体,搭配了一颗有些肥胖的妇人头。
炮爷想跑,可身子已经不听使唤了,只觉得眼前一黑。
等再有意识,已经是深夜,小媳妇早就不知去向,炮爷如疯了一般往家的方向跑。
从黑天跑到白天,又从白天跑到黑夜,炮爷什么都不想了,用本能支撑身体逃命。
等到了村子,炮爷吼了几声,咣当一下倒在了地上。
昏迷了小半天,在去县城医院的路上,炮爷醒了,和家里人说了这些事。
即使去了医院,炮爷也大病了一场,卧床半个月。
这也好理解,在山上跑了一身热汗,遇到冷风一吹,肯定得感冒。
除了家里人,没人相信炮爷说的事情。
村里人都觉得炮爷是被黄皮子给迷了,产生了幻觉,毕竟村里人经常和草堂子村民做买卖。
有不信邪的村民还特意去草堂子村问了这件事,草堂子村民都说根本不可能,上山的村民还带回来了不少鱼。
把鱼带回村子,烹饪一番,十分鲜美,老少爷们吃着鱼肉,还挺下酒。
渐渐地,炮爷也觉得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话说入夏的时候,村里人又结伴去草堂子捞鱼,可这次出事了,吃了鱼的人无不上吐下泻,吐的是骨头茬子,拉的是长短不一的头发,颜色也是多种多样,黑色、白色等等。
村里人的反应让炮爷再次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整不好那些鱼就是人头变的。
这时,炮爷也想明白了,那个晚上,小媳妇不是在洗脸,而是在小溪中捞人头。
村里人上吐下泻,那时候医疗条件有限,不管是啥病,赤脚医生大多直接打一针青霉素。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村里人上吐下泻几天后,也都慢慢好了。
从此,没有人敢再去草堂子捞鱼。
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村里人吃不上饱饭了,老少爷们饿呀,家里的孩子因为吃不饱也哇哇哭。
于是又有人将目光瞄准了草堂子的小溪。
相比于饿死,上吐下泻不算什么。
这一次,村民吃了鱼什么事都没有,草堂子的小溪也好像有魔力似的,那里的鱼怎么都捞不完,村民知道邪性,可依旧抵不过饥饿带来的求生欲。
可好景不长,没多长时间,村民又开始上吐下泻,即使这样,人们依旧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捕鱼。
渐渐地,村民总结出来的规律,只要不是初一十五捞上来的鱼,吃了都没事。
夏天大量捞鱼,冬天啃咸鱼干度日,草堂子小溪养活了好几个村子的人。
等年景好了,各个村的人一起商量,要去报恩,鱼让他们活命,现在粮食富足了,也得去喂鱼。
几个村的人带着五谷杂粮去草堂子小溪,奇怪的事又发生了,五谷撒入溪水中,鱼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争前恐后往溪底的淤泥钻,仅仅半日,小溪中的所有鱼都不见了,有人还挖了几锹,淤泥中也不见鱼的身影。
自从村民撒了五谷之后,草堂子的小溪再也没出现过鱼,连个虾米都没有。
小溪内被撒了五谷,草堂子的村民也有些生气。
外面的村民上山想感恩,结果成了自讨没趣,双方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此后的一段时间,草堂子的村子不怎么下山了,有村民上山,草堂子的村民也没有了往日的热情。
时间一晃来到了动迁的时候,当时没给多少钱,但草堂子的村子都没留在附近的十里八村,有人说草堂子的人都进城了,也有人说搬去了深山之中,行踪成谜。
炮叔讲完故事后,我并没有害怕,这样的故事,在东北一抓一大把,哪个村里的老人都有一些灵异故事,可谓是换汤不换药。
前一秒炮叔神采奕奕讲故事,下一秒,我们都面无表情,气氛一下子冷场了,炮叔有些尴尬。
“咋地,不信啊,真事。”
没有人说话。
沉默几秒,我不能让话掉在地上,笑呵道:“是,炮爷阳气正,挺厉害。”
“厉害个大蘑菇,我家老头子后来反应过味了,草堂子里面,不是人,都他娘的是鬼。”
炮叔说的东西,我真不知道如何接,刀叔习惯性不说话,也不知道怎么了,马师傅也不说话。
这次,我也选择了沉默,干耗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