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学什么?”
“什么?”
“这样啊,那我换个问法……”
眼见兽之王都疑惑得扭头看来,奥默略略沉吟,旋即再道。
“你想了解什么?”
“……”
这一问就给对方问沉默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话是一种基于反击意味的侮辱,连同兽之王的沉默也像是暴怒前的愕然。
然而,事实发展却是祂在安静了四秒后便再度开口: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始终沙哑沉瓮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感,但那狰狞面甲下的眼孔红光却隐有几分认真。
这就对了。
奥默心想。
其实并不难反应过来,毕竟介入、影响旁人的一生这种事,在现代社会属实是分外普通。
只要你不会单纯的将其视作婚姻关系这类陪伴形式,而是作为一种回忆,一种影响的话,你就会发现如今这个社会,每个人都是如此生活的。
当你为旁人的言论豁然开朗,当你因旁人的行为而有样学样,甚至为了纪念某些人而去做一些本来不会做的事时……你就多少该意识到,现在的你是由许多人的影响拼凑而成的。
这就是人的社会性。
这让人对他人的介入与影响变得理所应当,也让这类干涉在大多数时候都显得无足轻重,谈不上什么那轻易、困难与否。
只要你始终都在与人交流,始终都是社会的一份子,你便免不了那样的责任,尤其是当你还是一位公众人物时,你便更是会听到一些要你注意约束自身言行的话语。
不经意间,是真的会有些人以你为标杆,也让你无端背负些他人的因果。
偶像如此,明星如此,神明更是如此,所以他回应:“你想问的是这个?”
“你不是已经承担过了吗?那些信徒,那些让你来时还得报备的那些人,难不成你觉得自己与他们毫无干连?”
“只是知会一声,”兽之王冷淡地划开了界限,“我也从来不听那些盲信者的称呼。”
尽管信仰的确是能转化成一种实际的能量,让每年都会有许多信仰神交替湮灭与诞生,可谓是成神最低也最快,同时也最是缺乏含金量的捷径,但……
也确实存在着兽之王这般立足于某个概念、现象,却又摈弃了一切信仰,只想独立作一个体,不为任何人制约的存在。
奥默毫不怀疑祂之所以过得那么乏味,也是因为这份过度的自由。
想象一个没有家人,不在乎信徒的极强存在晃荡于宇宙——祂所到之处,大家会是什么态度,会是什么模样?
大家要么不敢吱声,要么一直在谋划着将其干掉。
这一切之所以没有走到那一步,奥默觉得多亏了祂口中的基地,多亏了白仁、伊莎玛拉那些存在。
但也或许正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兽之教团那鱼龙混杂又散乱无比的家伙才有胆子触怒其信仰之主。
追逐着怪兽之力,耽溺于怪兽之心的一群人,能有那般疯狂到挑战源头的兽性倒也无可厚非——作为打爆过狂乱根源那种古立特宇宙怪兽之王的人,奥默的见解可谓倍有说服力。
尽管认真来说,狂乱根源那种寄生虫和兽之王这种孤寡老王不该是一种地位。
“好吧,那么…信徒姑且不论,可你的确承担着你那基地里的各位的生活吧?你能否定这一点吗?”
“嗯?”奥默抬手,以指节敲了敲他那肩甲,震下一连串的冰棱,也让内部发出空洞的回响。
“架子鼓?”
完全没在意奥默那将力道传导到全身各处,完全可以视作挑衅,视作威胁的举动,兽之王的注意点微妙地落在了这一敲将力量于各处金属表面震出的动静上。
这也让奥默的目光匪夷所思起来。
“怎么你还有这种见识的?”
“……你还在打?”
“只是,基地里有人在打。”
“原来如此,还真是吓我一跳。”
“有必要,这么认真么?”
“还以为自己荒废的技术被社会性最低的版本反超了,这可真是鲜明的屈辱感。”
“…感觉我也感受到了,那种,名为屈辱感的东西。”
“你就别感受了。”
收回手来揣进衣兜的奥默说着,远眺那能瞧见不少火花雷霆,好不热闹的校区,虽说的确是有不少模拟校园风气的Npc学生填充舞台,但在‘欲求承认’bUFF常驻的校园下,她们和其他客人们一同发癫的模样还真是的的确确给奥默营造出了一份中央特雷森的氛围。
——除了没有特别极端的发癫外,中央特雷森也的确是这么吵闹的。
隔三差五就有些校园活动、古怪祭典,又是歌舞,又是比赛、运动会,还有些诸如大胃王、比美、比身材之类奇奇怪怪竞赛项目……
也就待在活动室和训练场之类的地方会显得比较安静了。
这就是中央特雷森。
认真内卷的选手们都突出一个与世无争,很难参与那些奇奇怪怪的活动。
而那些还没训练员,还没开启生涯的学生们倒是突出一个校园生活缤纷多彩。
而训练员往往介乎于两者之间,虽然大多都不会参与那些活动,却也免不了要时常路过,甚至可能要从里面抓出自己那偶尔叛逆的赛马娘。
然后对中央特雷森的喧嚣深有感触,再赞叹这古兰吉涅尔剧院的舞台模拟真是抓到了神髓,剧作家姑且不论,那拨弄舞台装置的倒可称之为专业。
“本来就承担着的东西,只要能有回应的自觉就能脱离过去的状态,你需要的仅仅是迈出那一步,而不是向我请教什么感触。”
“实在不行的话,你再跟这儿的那个外神在精神上碰撞一下,说不定能有更鲜明的感悟呢?”
奥默随口的吐槽道。
“一般外神或许没这效果,但这座大剧院的外神…总觉得有些太过追逐欲望了,感觉蛮靠近奈亚那一系。”
认真来说,这话是很正经的建议,因为以兽之王的体量只会将对方撑爆。
不可真身降临否则就会让宇宙泡失衡的含金量,绝非那靠着某种媒介才能姑且施展一些能力的外神所能比拟。
有些人是得自缚手脚才能进来,有些人是不靠电话就没法把声音传来,只能说外来者与外来者之间的差距是能有这么夸张的。
“祂,早在你折腾那个鲁道夫的时候,就已经被我驱散了。”
“嚯……”
闻言就划了两下监管者UI的奥默,很遗憾的没有在上面看到有关外神关联的栏目。
“那时,祂似乎打算报复,提升了出力,被我,拍了回去。”
“没拍死吧?”
“没有,”兽之王淡淡道,“只是好像,让祂吐了什么东西在这边。”
“那我回头得跟两界安全局报告一下,”奥默闻言倒是手速飞快地划出了自个儿的终端UI,“不论是异世界的邪神还是什么旮旯宇宙,相关物总归是要作一下过滤处理的,谁知道藏了什么病菌和辐射。”
“真是忙碌啊,你的人生。”
“有失有得,愈是增加社会性,愈是能获得更多,也愈是要承担更多,你也应该知道这点。”
“是啊,所以,只是好奇,不愿效仿。”
“你随意,不过你打算在这儿待几天?之后的极东德比和梦之杯.中途能在场么?”
“赛罗和利匹亚,训练的?”
“对,在梦之杯.中途会出赛,葛城王牌的话,反观捷德那边,米浴若是跑得顺利,与我对上也该是年底有马纪念了。”
“那就…梦之杯,中途。”
“那你干脆多待几天好了,极东德比和梦之杯挨得那么近,来都来了不妨多看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