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碧岸山
下了船吴少与姚矬子上岸步行,沿着山脚走了一段,吴少将那小狸缚好挟在肋下,那东西见吴少如此对待它似乎极是气愤,挣扎了一下,但吴少胳膊用力夹了它一下给它个警告,它便吧嗒下眼睛不敢再动了。
碧岸下,有几户人家在那里作买卖,矬子便介绍说,此处房产全是黄道宗的,这些乡人都是租着黄道宗的房产在做生意,名义上黄道宗是附近的一所道观,具体是什么样的道观倒无人打听。
沿山走了五七里,慢慢开始爬山,刚上一个山坡,吴少便发现有一块巨大平整山石上书着两个大字:“碧岸”,吴少略一驻足便又向上走,山石边一个年轻道士模样的人见到姚矬子,忙过来施礼,姚矬子向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那人忙向边上一人立即吩咐道:“快通报,八拜教主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布衣教主!”。
那边上一人忙到旁边,拿起一把铁棒向着那根随山道而上的栏杆上敲了几下,一会儿便听得几十米外的山道上,另有敲击声响起,便伴着隐隐的喊声。
“原来他们以这种方式来传递信息,倒是极为迅捷。”吴少想到。
姚矬子陪着吴少一路随着那条极窄的山道一路拾级而上,他见此山两边皆是悬崖,中间只有这条窄道,倒是易守难攻。攀了几百米远,忽然眼前一大片平地,这片平地上盖了几所精致的房子,有几个人正在那儿等着。见到吴少上来,那几人忙上前叉身施礼。
“禀两位教主,宗门有令,请两位教主在此安歇,等待上山。”其中一位说道。
“哦,山上有事么?怎么在此等候。”姚矬子道。
“属下不知,只是奉命告知两位教主。”
“哦,那就住下吧。”姚矬子向吴少看了一眼无奈道。吴少是自无不可,点头同意。
晚上,姚矬子喝了点酒,刚要安歇,忽然想去看看吴少,便出了门,却见旁边的吴少住的房子并无灯火,真一犹豫,忽听另一边有人道:“姚兄,你找我么?”
姚矬子这才看到吴少身上仍裹着被子,正站在崖边看着远处。他笑了下便走过去。
“布衣教主……不,吴兄弟我怎么见你总闷闷不乐,似乎有什么心事。”姚矬子道。
“是么?大概是得病的缘故,这些天多亏了姚兄照顾。刚才我想睡却睡不着,便出来走走。”吴少前走几步道:“你听这江水滔滔,也不知在诉说什么,我们站在这里,却不知过去谁站在这里,也不知将来谁会站在这儿……”
“呵呵,吴兄弟这笑话讲的,江水还诉说什么?”姚矬子笑了,他打个呵欠便劝吴少早回房,说完便回房休息。
几个暗中守卫的人却看到吴少又站在那儿很久……。
第二天,吴少并没有见到姚矬子,但他也没问。其实晚上有人密召姚矬子上山的事吴少早听见了,吴少听力极佳,半夜他便听到有人敲门叫姚矬子。
“上山?只叫我一个?没说让布衣教主一起上山。”姚矬子问。
“是,只让你一个人上山。”那人道。
吴少虽然微觉得奇怪,但他也不问。他用那绳子拖着那“癞猫”在附近走了走,那个似狸非狸的东西,吴少干脆叫它“癞猫”,那东西似乎对这称呼极其不满,叫它时故意装作听不到,吴少便作势要掐它,那东西这才不情愿地活动几下。吴少在这半山腰向下看,那块刻字的山石,从这里看上去竟状若伏虎,忽然便想到,此山名为碧岸,似乎是“狴犴”的谐音,他记得的龙生九子中的狴犴就是猛虎形象。
吴少正看时,忽见来了一队人正向山上走来,大约有几十人,官兵打扮,吴少心下微微一动,刚要回身,忽听得那传音的声音急速地响了起来。那些人来得好快,不一会儿便到了半山腰,一伙官兵簇拥着两名将官出现了。
“大人,请容我回禀家师下山迎接,请在此稍等。”一个道装打扮的人拦住这群人道。
“滚开!”几名兵勇喝斥道。
“不必了,我等只是奉郡守大人之命前来山上烧香,没必要告诉你们的师父。”为首一个将官将手一摆,便不由分说一步不停地向山上去。他旁边的另一个将官向周围扫视一圈,眼光最后瞥了吴少一眼,待吴少微觉奇怪去看他时,那人已随着众军士上了山。
“他看什么呢?”吴少觉得奇怪,也许是手上牵得这只“癞猫”和自己的长袍打扮令那人觉得奇怪吧?但愿并不是别的什么——吴少现下极其小心。
吴少见很多人到了山上,下面只有几个人在陪着吴少,也不知那些人在做什么,吴少也不关心,躲在房里。大约过了几个时辰,房子外面一阵喧闹,吴少通过窗格一看,还是那伙官兵,大概是进香结束了。
还是几个兵勇在前面,那两个将官在队伍中,这帮人也不停步,涌下半坡,扬长而去。
吴少看了一眼也不去管他们,捏着张饼子喂那“癞猫”,他发觉这“癞猫”倒是很好喂养,什么都吃。
“布衣教主在么?请出来相见!”听得屋外有人喊叫,吴少从窗子里看时,一帮人正站在门外,吴少也不敢怠慢,急整衣衫出来。
屋外一帮道士打扮的人,中间一个中年道士,面容苍白,身材长大,一张国字脸,两道剑眉!
左边一位四十多岁的长发道长,三角眼,掉梢眉,一副苦相,身材适中,一身道袍随便披着。
右边便是八拜教主姚矬子。这三人竟长得各有特点,奇形怪状。
姚矬子走到吴少跟前指着中间那位向他介绍道:“这是金石教主,三哥!”他又指着左边那位道:“这位是莫逆教主,五哥!”。
吴少听说是金石教主和莫逆教主,急忙施礼。
那金石教主看了看吴少,点点头,向莫逆教主道:“晚上请布衣兄弟一块来议事吧”。
说完转身在几个人的簇拥下,向山上去了。
八拜和莫逆两人随着吴少至房内坐了。那莫逆教主打量了吴少一番开口道:“早听说布衣教主是位年轻公子,今日一见却是一位老成持重的奇异之士,教主为本宗立下这等大功,当真义气英雄!”
吴少知道他说的“大功”仍是那些赌赛赢来的银子的事,连忙谦虚了几句。
“我瞧教主似乎是身染毒病,不知此病是何来历?哦,愚兄现掌山上人事,请兄弟别怪我出言唐突。”
这话虽然问得吴少脸上一红,但觉得此人光明磊落,倒是比那些背后指点的更让人觉得舒服。他便将毒疮莫名发作、久治不痊的事说了,但他也说到此疮似乎并不传染,而且比起过去来要好很多了,虽然眼下看上去并无消停之意。
那莫逆教主拉起吴少手臂看了下,沉吟道:“六弟患难教主可惜有事外出,不然他一定可以手到病除。不过我看教主天相敦厚,似此病不久便好,先不要担心吧,到了宗里,一定会将你这点小病治好。”
说完,又问了几句起居的话,那莫逆教主也起身上山。
这天半夜,吴少刚睡下不久,忽然有人叫他,吴少重又起身出门观瞧,见来了五六个人,其中一个告诉他:请布衣教主上山与诸位教主相见。
黑暗中只有一盏灯笼引路,吴少在黑暗中高高低低走了两个时辰,才被引到了一个地方,这里似乎离山顶不远,一大片房宇,偶尔有几处燃着灯火,尽管黑暗,吴少还是看见有些隐在暗处的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