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管家
吴少走出没几步,听身后那管家道:“倘若不是按我的图,你怎么能安全到达此地?”
吴少听见了,也不理他,继续向前走。忽听那管家又在身后说:“你走吧,就算你走出这里,也进不到山里,而且,嘿嘿……恐怕有两人连这里也走不出。”
吴少听见此话,心中一动,难道是八拜和闻香?他折身回来,见那刘管家还坐在那儿一动未动,便也在一边盘腿坐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那刘管家半闭着的眼忽然睁开。
“走当然要走,不过我想问阁下点事,不知阁下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吴少看着刘管家道。
“哪一句?我说的话不少,不知你哪一句不明白?”
“就是……啊……就是有两人走不出的那句”。
“哦,这位朋友不是说到汉钟山游历么?那两人不会与你有什么关系吧?倘若与你无关的话,别人的闲事就不要多管了。”那刘管家瞟了吴少一眼道。
“我只是有些好奇……”
“只是好奇的话就更不要问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此二人转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此处的陪葬。”
“陪葬?给谁陪葬,难道说这里真的是古墓?”吴少惊异地问。
“嘿嘿……”那刘管家也不多说话,眼睛竟然闭上了。
吴少想了一下,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刚才小子无知,言语冲撞阁下,先生莫怪,还请先生告知那二人去处。”
“呵呵,那也请你告诉我那二人与你什么关系,你到汉钟山确实要做什么?”
“这个……期间还有些不便说的话,请先生不必多问。”吴少迟疑道。
“还有什么不便说的话,你们不过是来自碧岸山的黄道宗帮众,来此打探前一批人的行踪罢了,我说的可对?而且我还知道,前不久扬州出了一位赌王,此人年纪轻轻,一身疥疮,赢得泼天赌注后便杳无音信,我也知道,此人投入黄道宗,位列宗中教主之位,不知朋友可识得此人?”那刘管家不紧不慢说出这番话后,便不错眼珠地盯着吴少看。
虽然知道这刘管家可能早对自己有所了解,但当他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让吴少吃了一惊。
“原来先生都已知道了,不知先生是何人?”吴少到此时再无疑问,知道隐瞒不了,便点头承认。
“我?刘某乃是前华亭郡主簿。”
华亭郡官府的人?吴少心中早已猜到,当这刘管家说出来,自己反而极为镇定:“失敬了,原来是位大人,不知目前刘大人高就何职?”
那刘管家心中对眼前这癞头少年极为赞许,一个“前”字,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来,心怀鬼胎之人听到后早逃之夭夭,不想此人竟然如此心细胆大。
“刘某现在是散人一个,道号玉梨子。”刘管家道。
吴少一怔:玉梨子?一位老道?
“那么道长来此做甚?不是专门为了小子而来吧?”
“嘿嘿,你还真猜对了,我正是为了你而来!”老道看着吴少点点头。
“我乃一介穷酸病人,找我做什么?”吴少自嘲道。吴少心中自然并不认为自己穷酸无能,但守着这莫名其妙的老道,口风最好严一点。
“我来问你,你是不是扬州那位赌会上的赌王?”老道问道。
“我的确在扬州赌友会上侥幸获胜。”吴少老实承认。
“据说你曾经在大赛当天力搏黑隼,不知是不是真的?”老道紧盯着吴少又问。
吴少点点头,心道这老道了解的倒是够详细,竟然此事也知道,也难怪,他曾是华亭郡主簿,应冲公子那边和他们书信来往,想了解点什么事倒是极容易的,不过这老道打听此事做什么?
他可不知道老道最关心的并不是他赢了多少银子,而正是力破黑隼之事。当吴少说了在扬州如何多次遇上黑隼袭击、如何自然而破黑隼之气时,老道不大的眼里露出了兴奋之色。
“那么今日你又如何走出这阴煞之地的?”老道又问。
阴煞之地?吴少一听此言吃了一惊。不过如何出来的,他也说不出个所以来,只好含糊地说了一下昨晚做的怪梦以及自己对那怪风的试探。
“呵呵……天命如此,老道今日信了。” 老道一阵大笑:“师弟,想不到这转星移斗之事,竟着落于你我二人身上!”
师弟?吴少吃了一惊,这刘老道叫自己师弟,什么意思?难道他曾是姜园的学生?或者他是快剑门蒋侠客过去的弟子,还是白慈观的人?似乎都不像,但除了这几位,吴少实在想不起如何与眼前这位老道称得上是同门师兄弟。吴少想到此,待那老道安静下来,禁不住问了起来。
老道一阵不悦:“师弟,你生性谨慎不随便透露师承也就罢了,怎么能将师兄我与那酸儒粗人扯到一起,象我辈通晓阴阳、深究天理之人,能是什么姜氏书院的学生?怎么会与什么蒋侠客、白慈观这样不入流的武夫是同门?”
吴少见老道如此说,讪讪地有些不好意思,但听他说到什么“通晓阴阳、深究天理”,又记得他与刘管家在那村子里纵论易理,蓦地想起一个人来:老瞎子!吴少差点脱口而出,难道老瞎子的师父与这道人有关?但老瞎子与他只有一面之缘,自己从他那里根本没有学到什么东西,
“两仪四象勿复言。”吴少试探道。
“八卦尚须一卦联。”老道接着道。
“主次有别看次主。”吴少又道。
“天上有首首在前。”老道又道。
“原来果然是师兄。”吴少听到老道能背出这段卜算的口诀,便断定这位刘老道定然与那老瞎子的师承有莫大关系,但却不敢说出自己死活不愿意拜老瞎子为师的事。
那老道见吴少说出这段口诀,再无疑义,吴少虽然不清楚,但这老道却知道,这口诀虽然简短,却是他们这一派口口相传的秘诀。
“不知师弟是青叶先生的第几代弟子?”刘老道问。
“惭愧,我跟师父日子并不长,师父突遇变故,也并未交待清楚师承关系,今日倘若不遇上师兄,我还不知自己出自何门。”吴少本来想含糊过去,见老道追问,只好半真半假地说。那篇口诀,是老瞎子姜中舟当年给他的一本书上写着的,当时老瞎子让他务必记熟,吴少不得已背了两天,现在是不是该庆幸还没忘掉?
那刘老道对吴少吞吞吐吐毫不在意,吴少越是如此,他反而越认为这人越象是他们门派的传人,他知道本门传承甚密,口风极严,是绝对不会随意透露门派消息的,恐怕这位师弟这一支更是如此,因为他们这一支要求更苛刻,泄露门派秘密会受到重罚。
刘老道主动说了起来:“我听师父说,我们此一门流传自远古,秘密传承,一向只是单传,到了青叶先生,这才传了一对兄弟,兄长专注于天理,兄弟专注于冥道,我是兄长那一支的第五代传人,师弟恐怕也是此数,不过师弟这一路表现来看,虽然在师叔身边虽短,却深得道之幽微,真令人羡慕。”刘老道一片欣喜,情不自禁地夸道。
“不知师兄从何时便认得我了?”吴少心下还是不明白,如果略略几件事,便能断定自己是他的师弟,这可有点虚幻得紧,他还记得老瞎子说过他的师父是叶先生的传人,却不是青叶先生。
不过,吴少并不打算说破此事,既然对方错认了他,不如将错就错,从此人口中得到些汉钟山的消息,他现在很怕这中年道人会详细问他的师承来历,好在姓刘的并未多问。
“我初见师弟,便有亲切之感,昨天更是让师弟专走此阴煞之地相试,倘若不是同门之人,绝对难以脱离此地。再者说,师弟不会忘了我们本门的本事吧?”
“本门本事?我跟师父日短,什么本事也没学到。”吴少此时倒有些后悔,当初若是耐心点,也许老瞎子会教给他一些东西,那现在就可以蒙混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