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宫中。
江焱还在和几位大臣处理太子负责的一些事务。
可谓是一团糟。
“哎!”
林太傅叹了一声,难以相信这是他亲自教出来的学生。
重点是,皇帝还下令,把这些事务都处置妥当,然后悄悄按下去。
摆明了要维护太子,帮太子收拾这些烂摊子,以免爆出更多的腌臜事,损害太子名誉。
林太傅处理得一肚子窝囊气。
他是太子的恩师,打一开始就是看重太子,扶持太子的那一党。
可现在他忍不住想,陛下的皇子那么多,比太子温顺,比太子贤良,比太子有能力的,比比皆是,为何陛下就认准了太子?
“丞相,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林太傅看向一旁的江焱,他真有点佩服江焱,不论发生了什么,不论这朝堂乱成了什么样,他都能保持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也跟他没有关系。
“林太傅想听什么?”江焱淡淡地把问题抛回去。
“我……”
林太傅一噎,而后思索片刻,一脸忧国忧民地开口道:“太子能力你我都看在了眼里,这日后若是掌了国事,可如何是好?”
江焱竟然露出一丝笑。
太子,自然是坐不上那张龙椅的。
不管废不废太子,太子都坐不上。
在陛下那儿,他不过是个工具人。
眼下,也只是陛下还舍不得放弃这个工具人。
“林太傅,你我为人臣子,陛下吩咐什么,做什么就是了,何必想那么多?”
林太傅一听,便皱起了眉头,极为不认同江焱的话。
“丞相此言差矣,你我为人臣子,遇国之弊政,民之疾苦,自当挺身而出,不畏逆鳞之险,不惧佞臣之谗!”
林太傅激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到皇帝面前去,告诉皇帝太子如此荒诞,难当大任,请求皇帝废太子。
江焱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默不作声。
天真之人罢了!
太傅再次被江焱这副态度噎住,有时候他真的不确定江焱到底是不是一个好丞相。
说他好吧确实也不错,忠于陛下,其心不二,处理起国事来,干练果决,智慧过人。
可正因为他太忠于陛下,不管陛下如何荒谬,他都能为其鞍前马后。
便不好了!
修建宫殿、各处求药、进贡美人,这些非明君所为的东西,江焱全当看不见,不曾上奏半句谏言,反而四处搜罗,为陛下达成所愿,将陛下养得是……越发昏庸无道,不知收敛!
林太傅实在忧心不已,不知我朝的未来将走向何处?
“丞相,你是大家的主心骨,你说的话陛下能听。陛下年纪大,总有不周全处,你要提醒陛下才是。”
江焱微微扯了一下唇角。
皇帝对太傅是不错的,所以太傅没吃过皇帝的手段,便以为咱这位皇帝听几句谏言,便能有所收敛。
可笑!
那是人皮包裹着的恶魔。
他、也不过是小心活在恶魔凝视下的蝼蚁罢了。
宫殿的门被推开,一个小太监走进来,笑着对江焱行礼,“丞相,陛下请您去谈话。”
江焱的脸一瞬间阴郁了几分,比之刚才更添几分好意。
他起身,虽小太监出了门。
林太傅目光追随着,透着几分期盼,希望丞相听进去了他的话,劝一劝陛下吧。
否则,他真的看不到国家的未来了!
江焱随着小太监,一路来到皇帝的寝宫。
他的眸子飘忽不定,泄露了几分紧张和惧意。
他很清楚皇帝的耐心快被他磨尽了,只需要一个口子就会爆发。
小太监推开了门,江焱走进去。
外头已天寒地冻,可寝宫里温暖如春。
浅浅的水声从寝宫左侧传来,江焱脚下像生了钉子,挪不动步子。
几息之后,里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磨蹭什么,还不快滚过来!”
江焱脸色瞬间白了一个度,却也不敢再耽搁,抬脚走了过去。
绕过屏风,偌大的水池映入眼帘,皇帝赤裸着肩膀依靠在池边,周身无人伺候。
一些片段从江焱眼前闪过,冲击着他的心脏,让他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皇帝明显不悦的声音响起来。
早半个月前,太子频频爆雷,皇帝便让江焱开始查幕后针对太子之人。
却迟迟没有结果!
不仅如此,连皇后和外戚都牵连进来,更在百姓中闹得沸沸扬扬。
没听到江焱的回答,皇帝转头来,阴鸷的目光不掩分毫地投向江焱:“我瞧着你是一点没上心啊!怎么?是能力不行了,还是想护着谁?”
江焱的脸色便又白了一分。
“要我再教教你吗?”皇帝眯起了眸子。
江焱曾经也是个正义的孩子呢,有如今那凌厉的手段,全赖他的教导。
可他久不教了,江焱好像不会了呢。
江焱俯下身,俯得很低。
“陛下多心了,已经有了眉目,只是还不确定,所以没来禀报陛下。”
“哦?什么眉目,说一说。”
江焱恭敬的态度,多少取悦了皇帝,他转过身去,撩拨了一下水池里的鲜嫩花瓣。
“九皇子最近动作频频,太子贪污便有他的手笔,且他和六皇子来往较密,我正在查夜宴那晚六皇子中毒,是否是他操作,如果是他,那他应该就是这场风波的幕后主使。”
皇帝思索着。
裴玄逸曾经就有过出风头的迹象,还调查过江森。
是他倒也不奇怪。
“他和楚家那丫头可有来往?”皇帝轻声问。
江焱眸子闪了一下,更警惕了些。
这位皇帝虽然懒惰,放任国事不管,但他从来不是昏庸之人,相反他极为敏锐。
只听到裴玄逸的名字,但在一瞬间在意起了楚璃。
“并未发现有来往,楚将军府只剩楚璃一个孤女,毫无用处,鲜少有人与之来往。”
“呵。”
皇帝突然轻笑一声,再度看向江焱,带着深深的探究。
“我听说柒柒与楚璃就很有来往。”
“楚璃做过柒柒师傅,您是知道的,柒柒敬重她,只当好朋友相处,绝无其他意思。”江焱连忙解释。
“是吗?”
皇帝淡淡地问,眼神却是极为逼人。
“是。”
江焱回答得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