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收雨歇,已是夜半。
谢窈懒懒的靠在萧稷怀里,指尖轻抚着萧稷的胸膛,在他心口的位置画圈圈。
“殿下,疼不疼?”她的声音透着事后的餍足与慵懒,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萧稷按住谢窈不安分的手,将其固定在胸前,“不疼。”
谢窈的手在萧稷掌心挠了挠,“殿下骗我。”
谢窈说:“殿下今日出的汗都比从前多。”
萧稷:“???”
他一时无言以对,他家太子妃还真是……
“时辰不早了。”谢窈说:“殿下今晚还回宫吗?”
萧稷圈着谢窈的手紧了紧,尽管心口还传来绵绵不绝的疼痛,但他很清楚,他舍不得离开。
萧稷抱紧了谢窈没说话。
谢窈原还想戏弄两句,可瞧着萧稷眼底的疲惫,到底没再多说,安安分分的呆在萧稷怀里。
不多时,她就听到萧稷的呼吸变得均匀,显然是睡着了……
久不与萧稷同眠,谢窈本以为她会有些不习惯,但她在萧稷身边,却是很快就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
谢窈醒来时身边已经空空荡荡,昨晚这一觉是自殿下晕倒之后她睡的最好的一晚,竟连殿下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太子妃。”竹青伺候着谢窈起身,含笑道:“殿下早早离开去上朝,特意吩咐了奴婢们不准吵您呢。”
看样子,自家太子妃与太子殿下之间是一点儿问题都没了,竹青自然欢喜,“殿下还说,今日也会早些回来。”
今日的谢窈很显然的容光焕发。
她嗯了一声,问:“寻找瑛姐姐的人还没消息吗?”
若是还没消息,那她今日就要继续演戏……
“回太子妃的话,今日一早递来消息说已经寻到了方向,兴许今日便有好消息呢。”竹青出言宽慰。
谢窈点头。
她刚用过早膳,管事便递来消息,“太子妃,王夫人与王二小姐来了。”
谢窈曾见过王夫人,但今日还是第一次靠的这样近仔细看。王语诗长的与王夫人有些相似,但王夫人显然比王语诗成熟许多。
“臣妇给太子妃请安。”
“臣女给太子妃请安。”
王夫人见到谢窈立刻拉着王语诗行礼,姿态谦卑又恭敬。
“王夫人王小姐免礼。”谢窈让人起身,又吩咐侍女上茶,“请坐。”
王夫人落座,这才陪笑着道:“太子妃,小女顽劣,昨日口出狂言,冲撞了太子妃,臣妇今日特带小女来向太子妃请罪!”
“都是臣女不知天高地厚,请太子妃降罪。”王语诗立刻按照王夫人的吩咐跪下,老老实实的请罪。
“王夫人客气了。”谢窈道:“本宫已经罚过二小姐,此事便算了了。”
谢窈说的轻松,但王夫人心里悬着的大石头却根本没有放下。什么叫……算了了?
那就是说,太子妃的心里还记着此事。
这可不行!
她虽然可以再为语诗筹谋新的婚事,但若是太子妃这边一直盯着语诗,那想要移花接木也是不能的。
所以,太子妃这边必须要松口,不再盯着这门亲事不放。
王夫人继续道:“太子妃,赵小姐失踪一事,臣妇也有所耳闻。臣妇已吩咐家里人,尽可能的搜寻赵小姐的踪迹,相信赵姐定能平安归来。”
虽说王语书也是王家的人,两家是姻亲关系。
赵瑛出了这样的事,定会连累的王家也被人笑话。但谁让这门亲事是皇帝所赐,是圣旨。
再加上赵瑛身后还有个太子妃撑腰,王家也没有提出什么要求。
谢窈微微颔首,“王夫人有心了,本宫在此谢过王夫人了。”
王夫人立刻道:“应该的,都是臣妇应该做的。”
她稍一示意,身边的妈妈立刻送上一份册子。
王夫人道:“都是些小玩意儿,权当给太子妃解闷玩儿,还望太子妃莫要嫌弃。”
王夫人的姿态放的很低,谢窈抬手接过册子扫了一眼,眼神微沉。
这是王夫人代王语诗赔罪的礼品册。
东西不少,不说是稀世之宝,但也都价值不菲,且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得到。
王家却如此轻飘飘的拿出来,还说是些小玩意儿……
果然是世家。
谢窈微垂下眼,随手将礼单放在手边的桌上,语带不悦,“王夫人这是做什么?”
“这些东西,王夫人还是拿回去吧。”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悦,她此次可是大出血了!
若不是如今太子监国,一个不受宠的太子妃也配得她送这些东西?
她已经这么有诚意了,太子妃却还不满足……
这么贪心也不怕撑死?
王夫人还想争取一下,面上笑容不减,道:“可是太子妃不喜?不知太子妃喜欢些什么,臣妇若是拿的出,立刻便命人送来……”
“都不必。”谢窈直接否定,道:“王夫人想让本宫开怀,本宫明白,这份心意本宫领了。”
“只是如今北境战事焦灼,国库却十分空虚……本宫只是想到这些,便实在无法开怀。”
谢窈轻叹一声,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她没说谎。
国库的确不丰,毕竟无论是萧凝还是箫弘,前些年都贪的厉害,就算这些都抄入了国库,皇帝也没安分……
再加上去岁南州涝灾,今年蜀地地龙翻身……便是裴宸有打退北疆的实力,只怕国库都无力支撑长时间的战事。
谢窈这话说的很明白了。
王夫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时不知该不该出声,太子妃与她说这些话……
意有所指啊。
但她纵然明白了,这件事她也做不得主。
她正欲说什么时,竹青快步从外面走进来,表情严肃的凑到谢窈耳边说了什么。
谢窈面色微变,立刻道:“王夫人,王二小姐,本宫有些要事处理……”
王夫人立刻识趣接话道:“太子妃先忙,臣妇这便告辞了。”
她带着王语诗退下,谢窈还没忘让人将册子给王夫人送去。
王夫人捏着手里的册子,只觉重若千钧,出了太子府方才瞪了王语诗一眼,“你这次是真闯了大祸了,等着你父亲教训你吧!”
王语诗撇嘴道:“这太子妃果然出身小门小户,就是上不得台面!只怕这册子上有些东西她听都没听过吧,竟还嫌少。”
“娘,大不了咱们不送就是!咱们王家可是世家,难道还怕她不成?”
“我可听说……”王语诗挤弄了下眉眼,“那位时日不多了呢。”
王夫人听到王语诗这些话,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晕过去。
她这些年果然是太惯着王语诗了,这蠢丫头到现在竟连太子妃的意思都没听出来!
她气的抬手点了下王语诗的额头,“你啊你,你是真要气死我不成?”
王语诗抬手揉了揉额头,“娘!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就算改朝换代,世家也屹立不倒,他们王家何时需讨好皇室了?
更何况还是一个太子迟早薨逝的太子妃。
等哪日太子一死,太子妃还敢在她面前大小声?
如今就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
王夫人有苦难言。
若是从前,他们王家是如王语诗所言,不必将一个迟早会失去太子妃身份的太子妃放在眼中。
但如今的王家势头已不如从前,自从先帝将科举制度改革之后,王家入仕的后辈愈发少了。
到如今,王家在朝堂的官员已不剩多少。
若非如此,王家也不会因为押宝三皇子萧安,便将嫡女许配给萧安做侧妃。
想到这些,王夫人轻轻叹息一声,对王语诗道:“太子妃是要王家捐款。”
想来也是觉得世家底蕴丰厚,才特意在她跟前提这些。偏偏她今日还送了那样一份册子说是小玩意儿……
只怕此次不大出血,这件事根本过不去。
“她疯了?”王语诗不可置信的出声,“王家凭什么捐款?她是乞丐吗她就要!她……”
“闭嘴!”王夫人瞪了王语诗一眼,声音罕见的严厉了些,“今日之事就是你惹出来的,你若再这样口无遮拦,往后不知道还要闯下多少祸事。”
王语诗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声,“那……我又没说错了……”
王夫人没再训斥王语诗,她在想正事。
同时她也清楚,王语诗的事只是一个由头,给了太子妃提这些的机会。
但偏偏……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给了太子妃这样的切入口。
此事她需要回去与夫君好好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