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驹对于高顺的要求自然不敢反对。
于是高顺换上衣物,随着日出驹朝着眼前那破败的村落而去。
村子远远看去便是一片萧条,若是一直生在司隶郡的梁广来此,只怕还会有些难以相信这是有人生活的地方,不过高顺也算是去过汉朝许多地界的人了,类似如此穷困的地方不在少数。
“这般的村落,我们说来做生意,是否有些假了?”
高顺看向四周,茅草和泥土混合堆砌起来的低矮屋子说不定一阵大风大雨便会出现破损,除此之外,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些许难闻的气味。
这种气味并非是人的排泄物,毕竟,早在先秦时期,华夏就已经发现了用粪便做肥料的办法。而高句丽在多年和汉朝的往来俯首称臣之下,自然也学会了这样的办法。
在这个时代,粪便这些能够作为肥料之物,并非是会随意放置或者挖坑放在路边的。
“越是贫困之地,便越有领袖和贵族想要做生意,这高句丽有矿物和粮食,只是肉类和精盐被国王牢牢把控,所以让这些贵族都过得不算太好,再加上他们本身无力大规模开采和炼制矿物,也就让这些贵族恨不得将这些东西全部卖出去换些能够代表他们身份和让他们享受的东西。要不然就这破地方,哪有那么多汉地的商人愿意来。”
正如日出驹所说,他并非一两次前往高句丽,所以此刻说起高句丽,自然是头头是道。
“可高句丽既然产粮,为何这里的土地如此荒芜。”
高顺看向四周,开口说道。
此刻已经是秋收之后,按理来说,若非战时,田间地头虽然已经收了粮食,但却多半还有黍杆,可此刻,周遭荒芜不提,土地之中还散发着阵阵恶臭,空气之中的臭味显然是那些黍杆被水打湿之后烂在了地里产生的气味。
日出驹闻言一愣,高句丽他来过很多次,汉朝的寒门过得苦,高句丽也不遑多让,他们种植的东西需要经过层层上缴,高句丽一直都在不断的学习汉朝的文化,其中学的最好的便是税收制度和等级身份制度。
所以,高句丽的百姓对于自己的农田都极为看重,显然绝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就在此时,一支箭朝着高顺射来,高顺反应极快,听得耳边声响,迅速回头,一刀横在面前,挡住射来的箭矢。
箭矢落地,高顺方才发现,地上的箭矢箭头乃是骨制,并非是汉人和鲜卑人使用之箭。
“怎会如此?”
高顺面色一变,看向日出驹。
只从箭矢便能看出伏击之人并非汉人也并非鲜卑人,而且从对方射出的力度高顺也能知道,这射箭之人并非是精兵强将,甚至离他们的距离不会太远。
“何人攻击我们?我们是大汉之人,前来此处,是为了谈生意!”
日出驹听得高顺质问,一言未发,只是抬头,大声喊道。
日出驹的喊话还是出了效果,很快,暗处响起喊声:“既然是汉人,那便说几句汉话!”
日出驹立刻转头对着高顺翻译此言。不过他也清楚,对方多半是已经看出了高顺的身份,毕竟高顺手中的环首刀几乎是汉军的标配,虽然鲜卑人和汉人交战许多,也有缴获有这兵器,但鲜卑人大多用不习惯,长相也和汉人有着极大差异,除此之外,高句丽或者扶余这些弱小的地方,能够拥有环首刀的少之又少。
“我是汉朝人,今日本是想要合作,却不想你们便是如此欢迎我等的吗?”
听得日出驹的话,高顺看向四周,大声喊道。
没过一会,阵阵脚步之声传来。
“抱歉,阁下,高句丽发生了一些问题,所以我们不得不小心些。”
一个双眼细长的方脸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背后背着一把弓箭,身后跟着一人,怀抱着一筐骨箭,再看说话之人的衣着,和汉人穿的倒是相仿,一身长衣不过并非丝绸,不过按照日出驹所说,这样的打扮已经算得上是高句丽的贵族了。
“尔等为何伏击我?”
高顺看向此人,开口问道。
汉人自有汉人的骄傲,面对眼前的高句丽人,高顺身板挺得笔直,垂眼看向对方,开口问道。
“吾名乞乞明文,乃是高句丽乞乞家之人,我等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以求自卫,并非有伏击你之想法。”
乞乞明文看向高顺,开口说道。
一旁的日出驹连忙出言翻译。
“便是下邦贵族又能如何?吾乃上邦之民,尔等险些伤我却不道歉,反倒做此姿态,是想死吗?”
高顺说罢,拔刀怒视眼前之人。
乞乞明文和日出驹都是一愣,日出驹显然未曾想到,一路之上都显得沉稳冷静的高顺会在此刻突然爆发,但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在这个团队之中是决计比不上高顺的,所以此刻并未询问,立刻将高顺所言一一照实翻译。
乞乞明文听得日出驹翻译的话语,被吓得后退的脚步一步上前,面露怒容,正要开口,身后却有一道声音传来。
“确实是我等的过错,明文,还不退下!”
来人的话前半段是汉话,后半段是扶余语,而面带怒色的乞乞明文听得此言,面色虽然难看,但却依旧退后了一步。
“乞乞明文乃是吾儿,用汉人的话来说,是我教子无方,阁下莫要生气。”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穿着和乞乞明文相仿,但走起路来四平八稳,显然是长期身居高位之人,但此刻面对高顺,却显得颇为客气。“不过阁下既然来了,倒也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身份,毕竟,大汉的商人我也见过不少,虽然也心怀傲气,但大多都是客客气气,只为求财。”
“与其问我身份,倒不如先说说你的身份,既是高句丽贵族,为何如此谨慎,莫非高句丽有人作乱?”
高顺看向来人,开口问道,眼神一片肃杀。
看着高顺的双眼,中年人面色一变,身体不自觉的伏低:“这位军爷,高句丽的王不就是最大的乱臣贼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