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完手术之后的恢复期也是漫长的，秦朝阳的目标是在春节前出院。
不对，他的目标应该是活到春节。
听说他手术成功，朋友们都很开心。
程锐松了口气。
他之前总以为秦朝阳命不久矣，他要加紧步伐，开发游戏，生怕秦朝阳看不到。
现在好了，秦朝阳又一次活过来了，给程锐精益求精争取了时间。
“朝阳，等明年春暖花开，我们可以公开一波预告片。”程锐在摄像头里兴冲冲地说道：“其实已经做了好几版了，最近这一版感觉还行，还是金川他们有水平。再打磨打磨，可以在明年春天放出来。”
秦朝阳哑然失笑。
如果他是程锐手下的员工，大概辞职信都写了好几轮了。
一个两三分钟的预告片，程锐都要做将近一年……
秦朝阳问道：“那我要玩到这个游戏，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你能站起来的时候？”程锐说道：“不如我们来个君子之约，你能站起来，走上舞台，宣布《明月天涯》上线，好不好？”
“那是不可能的。”秦朝阳毫不留情地打消了他的念头：“即便发生十次医学奇迹，我也不可能站起来的。”
程锐眼中的神色迅速黯淡了下去。
“而且，你不要为了我赶时间，你按照你自己的节奏来。”秦朝阳说道：“你是在做作品，不是流水线作业……一个项目做几年，是很正常的。”
程锐兴冲冲地说道：“好啊，朝阳，你可得好好活着，等没钱了，我再跟你要。”
……
秦朝阳：无语的时候，还是笑一下吧。
程锐给他发了几个画面，确实很精致。
不同于游戏中流行的水墨画风格，程锐大胆地尝试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水彩画动画片的那种感觉。
非常细腻，色彩搭配非常用心。
当然，经费也是蹭蹭往上涨。
秦朝阳赚的钱，远不如程锐烧钱的速度。
话说，秦朝阳动完手术之后，张瀚文跟他视频过几次，但是没好意思跟他说工作上的事情。
他计划的项目并没有成功。
他很不理解，他在某个国家待过一段时间，那个国家的所有通信公司都是有专属折扣的，只要在合作的店铺里打开条形码，就可以打九折。
秦朝阳在恢复期间，张瀚文才把失败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浪费了钱和精力，并没有取得想要的结果，他感觉很沮丧。
但秦朝阳并没有指责他，更没有嘲讽他。
“老张，你一个人撑着公司，辛苦了。”
秦朝阳这一句话，就差点儿让张瀚文铁汉落泪。
“这件事情，我们完全可以用‘玩转’自己的积分，你为什么要跟通讯公司合作？”
张瀚文闷声道：“被忽悠了呗……”
“认清现实了，那就我们自己搞。”秦朝阳说道：“我们才多大啊，犯错不是很正常的么？你这才走了几个月的弯路而已，及时止损已经很好了。”
“朝阳，你要是骂我一顿……”
“我为什么要骂你，我闲得么……”秦朝阳说道：“重新再来，不要想得太复杂。”
张瀚文短暂地恢复了力气。
“话说，朝阳，你动完手术，就能出院了吧？”
“不可能啊，光排异期就得好几个月。”秦朝阳说道：“但是我现在感觉比以前好多了，能喝水了，晚上也睡得着了。”
“那就好。”张瀚文说道：“你快点儿好起来，快回公司来，我自己确实很累。”
秦朝阳不想跟他解释自己的状况了。
说多了，他自己都绝望。
秦玉坤恢复得很快，他先来病房探望儿子。
医生讲过的那些消极的话，他也早已倒背如流了。
但是，只要儿子的精神比之前好，生活质量比之前高，他就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朝阳，我让你姐姐离职了。”秦玉坤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为什么？我姐不是在苍穹做得好好的吗？”
“可你姐还是最喜欢跳舞，我不想让她为了我，继续牺牲下去。”秦玉坤说道：“她一年多没跳舞，肯定退步了很多，她自己也没信心。我在网上找了很多舞蹈家的事例来鼓励她，让她重返舞台。过去的一年，就相当于她养伤了，现在恢复了，完全可以重新跳舞。”
“好啊……”秦朝阳为姐姐感到高兴：“我姐肯定是愿意的，她曾经把舞蹈当成生命。”
“谁说不是呢？她小时候皮肤黑，又生过重病，刚到南州，在一群城市小孩中间，你姐自卑得不得了……可是她在舞蹈上有天赋，每次文艺演出，她都能挑大梁。我和你妈妈总担心她身体不好，不想让她以舞蹈为职业，可是她自己热爱……”秦玉坤说道：“前两天，市中心那块大屏幕上播放一个外国芭蕾舞团来中国演出的视频，你姐就站在那里看，看了很久，让我很心酸。所以，我认真跟她谈了一次，我支持她自己成立一个舞团，自己当编舞、演员，自负亏盈。”
“羡慕我姐，她还有实现梦想的机会。”秦朝阳叹了口气，“我现在能做的，是帮别人完成梦想。”
他在清醒的时候，从来都不提“麻省理工”。
因为他一说出来，家人都会跟着伤心。
“只要有目标就好。”秦玉坤鼓励道，“儿子，你说你要做游戏，要制定新的规则，这都是你的梦想啊！”
“我知道。”秦朝阳说道：“老爸，哪怕这样躺着，我也会让自己过得有意义一些。”
他俩聊着天，李知圆打来电话。
嘘寒问暖之后，她说道：“朝阳哥，我们在11月份不是有比赛么？我的两个师弟师妹没有自己的专属音乐，他们很想要。等你精神好些了，能帮他们写么？当然，这个也是给钱的。”
李知圆有点儿心虚。
当初给秦朝阳的稿费，是裴教练帮忙申请的。
裴教练走了，估计两个男教练不会那么细心。
李知圆心想，这笔钱她来出，也出得起。
她想让秦朝阳做点儿有意义的事情。
她又说道：“朝阳哥，我会监督你的，你不要勉强，能写就写，身体是第一位的。”
“放心吧，能写。”秦朝阳轻松说道：“等过几天，我能坐起来了，就给他们写。”
“好。”
李知圆还没有挂电话，秦朝阳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事。
“朝阳哥，你也为我写一首吧。”李知圆哽咽了一下，说道：“别扭已经成为过去时，我也希望，你能为我写一首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