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太武帝生病后,皇后很是担心,可是太医一再嘱咐太武帝需要静养,故而皇后只得强忍心中的忧虑,每日在自己宫中默默为太武帝祈福。
这日,太医前来传话,说太武帝有了些许好转,今日准备接见南安王,陛下可趁隙见人。皇后听闻,赶忙领着后宫嫔妃来看太武帝。
公孙渴侯等人见皇后来了,急忙行礼退出宫殿。皇后心急如焚,顾不得与其寒暄,快步踏入寝宫,只见太武帝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形容憔悴,虚弱无比。
她快步走到床边,握住太武帝的手,眼中满是心疼,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其他嫔妃也跟着围了过来,有的哭得悲悲切切,情真意切;丽莹也干嚎几声,拿帕子掩着面,眼神却在四处乱瞟。
皇后悲声道:“陛下,您可要快快好起来啊。”
太武帝张了张嘴,却口齿不清地嘟囔着,众人都听不真切。皇后凑近了些,仔细倾听,也只能勉强分辨出几个模糊的字眼。
皇后握住太武帝的手,轻轻说道:“陛下莫要忧心,臣妾会打理好后宫诸事,您只管安心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太武帝的眼神中透着焦虑和不安,皇后连忙又宽慰道:“朝中大臣们也都尽心尽力为国家操劳,陛下放心便是。”
太武帝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皇后赶忙将耳朵凑过去。只听得太武帝断断续续地说道:“朕……朕放心不下……江山……太孙……”
皇后试图理解他的意思。过了一会儿,皇后似乎明白了一些,温柔地说道:“陛下放心,臣妾定当督促太孙勤勉学习,不负陛下的期望。”
太武帝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皇后继续说道:“陛下,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这天下还需要您来主持大局。臣妾和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在盼着您康复呢。”皇后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旁边的嫔妃们也纷纷出言安慰太武帝,一时间,寝宫内充满了关切的话语。
而此时拓跋余也到了殿外,看到众多侍卫在殿外守护,心中微微一凛,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恭敬的神色,缓缓走进殿内。
拓跋余一眼便看到了靠在龙榻上的太武帝和守在一旁的重臣和众妃嫔,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连忙跪地行礼,说道:“儿臣拜见父皇、母后,父皇龙体可安?”
太武帝看着拓跋余,眼神中满是审视,却无法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皇后则随意说道:“起身吧。”
丽莹听到拓跋余的声音,想着要偷听他与太武帝的谈话,于是趁大家不注意,缓缓挪步,悄悄躲在了寝宫的帷幕之后。
那帷幕厚重,颜色暗沉,正好可以遮挡住她的身影。
而她的眼睛正好可以透过帷幕的缝隙,看向太武帝卧榻的方向。
皇后知道太武帝召拓跋余有要事要说,于是便说道:“陛下,臣妾与诸位妹妹就不打扰您与老六商议要事了,您定要好好将养身体,臣妾等改日再来看您。”
随后,皇后带着众嫔妃起身离去。众嫔妃们有的还在小声抽泣,有的则面无表情地跟着皇后往外走。而所有人都没注意丽莹没跟着出来。
拓跋余等见到皇后离去,都恭敬地行礼道:“(儿臣)臣恭送(母后)皇后娘娘。”
皇后见太武帝如此,心情不爽,所以只是轻轻抬手,示意众人起身,便缓缓离去。
拓跋余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故作关切地问道:“父皇这是怎么了?”
公孙渴侯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只是小疾,并无大碍。南安王,陛下宣你进宫,是为了你奏折中所言自证清白之事。您且说说,有何证据?”
拓跋余说道:“此事牵涉到朝中某位皇子和众多权臣,事关重大,本王想单独向父皇禀告,若父皇知晓后认为可向两位大人陈述,本王自当全盘托出。
如今在未得父皇首肯之前,还请两位大人稍安勿躁。本王深知此事一旦公开,必将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但本王也是为了北魏江山社稷着想,不得不冒此风险呈上证据。
望两位大人理解本王一片忠心,勿要阻拦本王向父皇单独陈奏。”拓跋余言辞恳切,眼神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狡黠。
公孙渴侯与陆丽面露难色。公孙渴侯说道:“王爷,此事非同小可,陛下龙体欠安,单独面圣恐有不妥。”
太武帝看着拓跋余,心中似乎在权衡着利弊。而众人都在等待着太武帝的决定。
终于,太武帝艰难开口道:“准了。”
公孙渴侯和陆丽一惊,想要再劝,却又不敢违抗圣意,只得退出寝殿。
拓跋余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靠近太武帝的病榻,压低声音开始诉说起来:“父皇,您知道私藏兵器案和攻打阊阖门的幕后主谋是谁吗?”
太武帝吃力地问道:“是谁?”
拓跋余目光阴冷,缓缓说道:“正是儿臣我啊,那些兵器都是我府上之物,您派去的那群蠢材难道就没看出那藏兵器库的院子中毫无车辙和脚印的痕迹吗?还有,攻打阊阖门也是我诬陷三哥的杰作。”
太武帝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瞪大到极致,呼吸急促得如同狂风中的破风箱,他的心中满是难以置信和被背叛的痛苦。
他刚欲张口呼喊,拓跋余却轻移一步上前,眼神中尽显狠辣与决然:“父皇,您还是莫要妄动为好,不然儿臣手中这三根金针即刻便能要了您的命。”
太武帝无奈只得闭紧嘴巴,眼中满是怒火与无助。
拓跋余接着说道:“您可知自己为何会突然病倒?这亦是儿臣的手段,我命人在您的饭菜里动了手脚。”
太武帝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为何如此?”
拓跋余的面庞涌起愤怒之色,声调也抬高了几分:“我十岁那年,您竟狠心在我面前赐死我的母妃。自那刻起,我对您的恨意从未消减分毫。
我暗暗发誓,终有一日要夺了您的皇位,为母妃报仇雪恨。”拓跋余言罢,脸上浮出凄楚的笑,那笑里饱含多年的苦痛与挣扎。
他凝视着太武帝,眼神中既有深切的仇恨,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仿佛在追忆往昔种种的痛楚与不堪。
此刻,房间里充斥着紧张且压抑的氛围,太武帝与拓跋余四目相对,却好似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深壑。
太武帝怒目圆睁,声音颤抖着说道:“朕真是后悔当年没有将你一起处死,留你至今,竟成大患。”
拓跋余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回应道:“你对我当真毫无半点父子亲情可言。当初把我打入大狱,竟连一面都不许我见,何其狠心绝情!
不过,正因如此,我才坚定了杀你的决心。你我之间,父子情分早已荡然无存,唯剩仇恨。现今,你已在我的掌控之内,这皇位,注定归我所有。”
太武帝咬牙切齿:“逆子,你敢犯此大逆不道之罪,天理难容!”
拓跋余毫不退缩:“天理?你眼中哪有天理?我母妃何罪之有?想当年,我不过是无意玩闹时冲撞了你的爱妾,致使她小产,你便要追究母妃的教导之责,甚至欲将我与母妃一并处死。
若不是母妃苦苦哀求,甘愿以自己的性命赔罪,我又怎能活到今日?母妃一心为你,万万不该落得如此下场。你这般狠心,全然不顾父子情谊、夫妻情分。
如今,你该下去向她认错了!”提及母妃,拓跋余眼中泛起泪花,那泪水之中满含着多年来的委屈、痛苦以及深深的思念。
言罢,拓跋余眼神骤冷,手掌中的三根金针猛地朝太武帝头顶狠狠插去。太武帝嘴巴大张,眼中满是惊恐和愤怒,想要呼喊求救,却难以发出完整的话语。
丽莹看到这个场景,惊得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恐惧。
她的心脏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浑身的血液似乎也凝固了。
但她深知此事事关重大,必须保持冷静,于是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发出任何一丝声响和动静,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微微颤抖。
尽管丽莹见到了这一幕,且此时朝中两位重臣也在此,但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出声说出真相,否则拓跋余定会杀人灭口。
丽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想办法逃出宫去。否则拓跋余称帝后如何能够放过她。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各种可能的逃脱方案。
丽莹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混乱。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发现无计可施。
拓跋余冷笑道:“父皇,如今您已无力掌控大局,这北魏江山,合该由我来坐。”
太武帝气得浑身颤抖,每一块肌肉都在愤怒地抽搐,努力想要挣扎起身,却又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般,无力地倒回病榻。
拓跋余看着太武帝的模样,心中满是肆意的快意,继续说道:“您放心,等我登上皇位,定会让北魏更加昌盛。
您就安心去吧,儿臣会替您管理好这江山。”说完,他为了掩人耳目,又装作悲痛欲绝,大哭道:“父皇,您说要把皇位传给谁?”
殿外,公孙渴侯和陆丽察觉到殿内的异样,也顾不得圣意难违,急忙和赵德志冲入寝殿,却只见太武帝颤抖着抬起手指向拓跋余,嘴唇蠕动着,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你……”
公孙渴侯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惊和疑惑,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太武帝的表情和动作中,他能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公孙渴侯听到方才拓跋余所言,心中的疑虑更甚,他再一次问道:“陛下,您说要传位于谁?”
太武帝死死地指着拓跋余,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吐出两个字:“他……他……”一句话未说完,头便重重地歪向一边,没了气息。
公孙渴侯冲上前去,颤抖着手指试了试太武帝的鼻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转过头,悲伤地说道:“陛下驾崩了!”
拓跋余等人瞬间悲呼:“陛下(父皇)!”
太武帝的死让丽莹陷入极度的惊慌与焦急之中。这时,赵德志悲伤地说道:“如今陛下驾崩,局势危急,得赶紧通知皇后,让她来主持大局。”
陆丽道:“是啊,赵公公,皇后应该还未走远,有劳你快去请皇后速速返回。”
赵德志抹了一把泪,便匆匆离去。
丽莹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只要皇后等人回来,自己就有机会混在其中离开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