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轻与易苏能得以平安出了大牢,是安芃答应了何绍。
只要他放了人,水云书院和琉璃宫都欠着他人情,这两个人情她一定会还。
这样的条件,很难有人会不答应。
“娘,你就不该答应何绍的,我本就没什么罪,不过平白无故给他占了大便宜。要是这样,那我宁愿回大牢里待着。”叶风轻道。
安芃道,“方才你还不是说在大牢内吃不饱睡不好的,现在又愿意了?”
叶风轻想了想道,“不愿意,但我可以稍微忍着,我相信娘和爷爷你们会尽快找出证据还我清白的。”
“你本就是清白,何绍手中那些想冤枉血蝙蝠是由你而来的证据根本不成立,抓你本是另有所谋。娘若是不给何绍些好处,他根本不会轻易放人。”
“不成立还敢抓我?难怪把我抓进去这么多天也没有提审,这分明是占着自己是朝廷的官胡作非为,这皇帝老儿都不管的吗?”叶风轻气愤道。
蔺承道,“叶小姐不知,何绍在朝中很是得皇上信任,他的意思怕也就是皇上的意思。换句话说,何绍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皇上的默许下进行的。”
许若枫道,“我就不明白皇帝老儿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些年外无强敌内无忧患一切都好好的,突然要什么直接调配间接调配的。要是真有什么外忧内患的,我们自然是听从朝廷安排。皇帝老儿那一道圣旨,难道我们还会抗旨不遵?”
当年敌国来袭之时,许多江湖人士投身从戎保疆卫国,这难道是有什么坏处才让他们想出入境这什么狗屁调配的?
“如今这局面,或正是因为外无强敌内无忧患的缘故,有人无事可忧便对准了江湖各派。”易苏道,“而且现在江湖各派势头日盛,人人都想要入门派习武练功,而非是投身朝廷为官,这或许让朝廷方面起了忌讳。”
朝廷与江湖本该处在平衡的位置之上,现在江湖势头盖过了朝廷,这便也如那朝廷中有功高而震主者,皇帝岂能不忌讳?必然是想方设法削其权降其位,使其不能威胁到他的地位。
而现在的江湖各派就如这功高震主者,让各派像那些朝中将领般归属朝廷所管,这便是那些朝臣替皇帝想出的办法。
易苏继续道,“水云书院不仅在江湖中声名卓着,在朝堂之上也是如此。如今都城朝堂之上的朝臣有曾在水云书院念过书的,但且还不算多。可在都城内那些官家子女有许多都是水云书院的学生,更不必说都城之外。武可强身健体,文可使人变换心智,他们怕的是一旦更多人接受水云书院的教诲,将来都城迟早易主水云。”
“荒唐,这怎么可能!”安芃道。
“是荒唐,但是有些想法一旦生起,他的心中便会始终惶惶不安,其后发生的每一件事他们都能将此联系到本来的荒唐,到最后相信一开始的荒唐是真的。所以水云书院必然是他们对付各派的第一个目标,若是书院归服于朝廷,那其余几大门派对付起来便不是什么难事。同样的,若是水云书院不服从,此事他们便会很难下手,必须先从其余各派一一着手,联合各派后对付最后的水云书院。”
“看起来他们一开始是选择了后一种办法,可是此次血寒阁的出现再加上那些谣言,让他们看到了用第一种办法的希望。”易苏转而看向叶风轻道,“从阿轻入手,控制水云书院。”
借由谣言指控叶风轻,水云书院必然会想尽办法去救人,到时候他们慌急之下必然会中招。
堂内一片寂静,纷纷看着易苏不知该用什么样的神情去理解这番话,自然他所说在他们心中也从未想过。
只有叶阳春,含笑悠然端起了茶水。
叶风轻咽了咽道,“你这是猜的?”
听他的语气不像是猜测,可是他说的话她怎么全都没听懂?
“不是。”易苏看着她道,“是苏小姐离谷前听到何绍与苏谷主秘密交谈,她说的。”
苏半夏?她那天晚上好像不情不愿随苏决明离开了,叶风轻想着。
“是日前随着历少宗主来的苏小姐?”安芃问道。
“正是。”易苏道,“朝廷的人本在杏林大会时就已进了无药谷,何绍在杏林大会后入谷,他与苏谷主已经达成了协议。”
“协议?”安芃转头看了一眼叶阳春,又道,“那也就是说无药谷已经答应直接服从朝廷调配?”
易苏点头道,“听苏小姐的意思是如此。”
“匪夷所思!”叶云淡叹道,“如此一来整个无药谷便相当于都城太医院,以后无药谷凡事大小便要经归朝廷审批,且不说这到底方便不方便……性质已变,可比像是原本从属大国的小国,如今自己的国号封号都没了,全数划入大国,小国从此消失。”
让江湖门派划入朝廷直接管调,这历史上也从未有过。
一贯潇洒随性惯了的江湖中人,又有几人愿意进朝堂?
爹不会同意的,叶云淡想道。
“什…什么大国小国的,我怎么听不清楚?”许若枫问道,“我知道归属朝廷这简直是放屁,可无药谷谷主再傻,也不至于答应吧?是我误会了什么吗?”
叶阳春笑看着许若枫道,“简而言之,原本从商你辛辛苦苦赚的钱财是你的,可是答应朝廷协议之后,你的钱财只有账面上是你自己的,实际上全归别人所有,你不过只是个长工而已。”
不仅是你,且包括你世世代代子子孙孙。
江湖朝堂,朝堂江湖,朝堂有朝堂的规矩,江湖自然就有江湖自己的规矩,若是强行妄想将江湖划入朝堂,只怕会适得其反。
这江湖,是平静太久了,只是这率先挑起波澜的,会是那朝廷,还是血寒阁。
许若枫闻言跳起道,“皇帝老儿他也太贪了,每年收那么多税进了他口袋中还不满足,怎么不直接抢啊?欺人太甚,别以为是当了皇帝就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