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飞鹰，就不怕九罗门的人来找你？”萧彦说：“他那柄兵器是什么，竟能让你看得上眼。”
“怕的时候已经过了。”蓝凌风按着头，说：“那是暗影门的独门暗器，风息血隐，是个以一抵百的好东西，有很多人怕它，当然也有那么多人想要，包括我，这次收获还行。”
“有这么大威力？”萧彦问。
“当然。”蓝凌风讲，“可以用铺天盖地。”
车马队两日后抵达宁东境内，路过一处路口有官兵哨卡，萧彦亮明身份才通过，又过一日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是一处不知道哪个方向的山凹里，周围没有人烟，大山洞倒是有好几个，车马队停在中央宽阔的平地。
远处路边有一排排马拉的板车，数个方队的人正陆续往板车上去，萧彦估摸有数百人。
涂茂将箱子里的人赶出来站成几排，约莫有百人，好些人精神萎靡，还有人躺在地上打滚呕吐，几个下属反手几鞭子抽下去，那些人疼得直叫唤。
待列队之后，涂茂带人往山洞去，萧彦跟在蓝凌风后面。
山洞里高大宽阔，中央有溪流分支，搭了很多大帐篷，三五成堆的人正在火堆前煮东西。
他走到中央时，有两个人抬着两具尸体从旁经过往外面去。
涂茂径直往侧面一个小帐篷去，走到门口，里面出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大胡子洋人，他冲人笑着打招呼。
“哎呀，安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安先生穿着中原长衫，笑着请人到帐篷里，萧彦跟进去，见中间大长桌上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还有玻璃容器，侧面两张简易床。
安先生看他一眼，转眸向涂茂，用蹩脚的中文说：“涂先生，他们二位是？”
涂茂“哦”一声，看向身后解释，“这是我四弟，那是我四弟的相好。”
萧彦：“……”
蓝凌风瞟到他的脸色，暗暗一笑，安先生有些没明白，问：“相好是什么？”
涂茂回看二人，嘿嘿一笑，两个手掌交合在一起打得响亮。
“相好就是这样啪啪啪，打炮，晚上脱的一丝不挂搂着一块儿睡觉的人。”
萧彦：“……”
蓝凌风：“……”
安先生豁然明朗，看向二人笑了笑，“原来是爱人，倒是郎才……那个郎貌。”
“那是郎才女貌。”涂茂说：“不过，他二人都是男的，倒也可以这么说。”
安先生招呼人落座，随后出去，涂茂随手拿桌上的苹果啃，蓝凌风扫一眼桌上凌乱，随口问：“拉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涂茂说：“一年前大哥接的生意，我们只管弄人过来，按时交付银子即可，我们不管那么多，有钱赚就行，那些火铳都是他们送来的。”
“多久送一次？”蓝凌风盯着他一口黄牙吃的汁水乱溅，看得恶心，“这买卖赚钱嘛，你们就干，那么多人不怕被官府逮到？”
“当然赚钱啊。”涂茂说：“药是他们提供，弄一批人过来就能赚上万两，成老三那里分成出去，还有多呢，他们都是自愿来的，有字有据，官府管不到。”
“你说的药是乌香吧。”蓝凌风说：“这玩意儿可是有瘾呢。”
“没错，就是那个。”涂茂咬了口苹果，说：“成老三那里的尚未加工，此处还有调配的，药下的猛，用过一次便难以戒除，三两日就会发作，不同体质的人发作时间长短不一，染上这玩意儿的人唯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持续服用，要么不再食用，自行戒药，然而，厉害就在于此，强行戒药者将生不如死，死反倒成为解脱，不想死的人最终仍会选择继续服食，如此循环往复，终生无法摆脱，并且，这种东西都是没有解药的。”
萧彦闻言看向蓝凌风，袁祁山给他吃的定是这种东西，终生不能解，那岂不是……
临到这会儿，多少生出丁点儿同情。
说话间，帐篷门帘被掀开，进来一个黑发蓝眼睛的洋人，他见着屋里两个高个子怔愣几瞬，特别是对萧彦，而萧彦亦是疑问三分。
涂茂笑眯眯起身唤一声，“巴先生。”
巴洛沃伦对二人礼貌颔首，往里面桌边去，后面有人抬两口箱子进来，萧彦侧身看过去，直问：“巴先生看着很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巴洛沃伦笑了笑，涂茂替人说：“巴先生在中原做生意，天南海北到处走，你在京城可能偶然见过。”
“就是这样。”巴洛沃伦注意到还有一双眼睛注视自己，侧眸向蓝凌风，“这位公子为什么戴着面具，既然来到这里，最好能看到你本来的样貌。”
蓝凌风说：“我样貌丑陋，比不得巴先生这般英俊，不得不用面具。”
涂茂解释，“我四弟多年都是以这副面貌示人，巴先生今日第一次见，不知情是正常。”
巴洛沃伦收起疑虑，目光转向涂茂，“这两箱银子你点一点。”
两大箱银子，满满当当，涂茂看一眼，“不用点，巴先生我信得过，就是有件事儿想问问。”
“你说。”巴洛沃伦讲。
“这次送来的火铳怎么全是七零八落的玩意儿？”涂茂问。
“……七零八落？”巴洛沃伦反应几瞬，隔一会儿像是懂了，“这次官府查的严，就那些分散的零件都是好不容易才运进来的，所以，你们要辛苦一下，自己组装，还有，这批人是最后一次，之后暂时不需要了，往后有生意再与你们合作，这箱子里有我额外增加的银子，作为此次生意结束的一点补偿金。”
涂茂笑道：“巴先生爽快，期待与你再次合作啊。”
萧彦顺嘴问，“巴先生要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这个是我生意上需要用的，具体做什么不方便说。”巴洛沃伦讲。
出了山洞，小土匪把银子抬上板车，萧彦时不时回望山洞，若有所思。
那个巴先生在京城定是见过面，一个商人，每日运这么多人能做什么？
宁东离京城不算远，那些人……会不会是运往京城？
他倏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眼下又没办法派人去打探。
他回眸，蓝凌风正看着他，走过来低声说：“帐篷里那些药，还有抬出去的两具尸体，这些人应该是他们的试验品，成活下来的都会被带走，你是不是想查他们呢？”
萧彦拧眉，在心里“嘶”了一声，嘴上问：“那你给不给我人呢？”
蓝凌风轻笑，悄声说：“必须给啊，但你是知道的，得有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