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大姐”只当没听懂,顺着话头又夸起自家房子。
她也是没办法了,两个儿子都大了,说的对象都要求有房子,这院子确实不赖,但兄弟姊妹六七家子挤里面也没了下脚的地儿,人姑娘肯定不能同意,倒不如卖了一了百了,分了钱再寻摸合适的。
老夫妻听包打听说有更合适的房子,就催着他带他们去看看。
结果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大姐急赤白脸地拽住赵振国袖子:
“哎哟喂大兄弟,瞅您这派头儿,跟画上走下来似的!您给掌掌眼,姐姐这宅子入不入您法眼?五千块钱您就拿走,真不蒙您…”
“多少?!老姐姐您这嘴比永定河还能漫灌!五千块?”王新军一听,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大姐可真敢开口,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块,这五千块可是一般人家几十年的工资了!
赵振国就算有买的意思,也不想被大姐宰,他拽着王新军就要走。
大姐看那俩跑了,真怕这俩也跑了,心里有点慌了,俩儿子的婚事可拖不得啊,
她赶紧伸手拽住了赵振国的胳膊,“别介啊!兄弟!您倒是给个话儿…”
大姐一边带着他们四处看,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院子的好处:位置好、邻里和睦、房子结实…
但赵振国却显得心不在焉,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眼睛在院子里四处扫视。
“大姐,你看这大梁,都朽成这样了,万一哪天塌了怎么办?”赵振国指着一根明显已经腐朽的大梁说道。
大姐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强作镇定:
“您甭瞅这大柁糟了点儿,且能扛小二十年呢!咱这房子可是四梁八柱的老底子,塌架?不能够!”
赵振国又走了几步,抬头看了看屋顶:“大姐,你看,这屋顶的瓦片都裂了,一到下雨天,屋里还不得成水塘啊?”
大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臊眉耷眼找补:
“说漏雨那是寒碜人!顶多三伏天顺着瓦当滴答两滴,您要嫌膈应,找俩瓦匠拾掇拾掇,二斤麻刀灰的事儿!”
赵振国并不罢休,他继续挑毛病:
“还有这墙皮,都起翘了,一刮风就往下掉。这房子看起来可不怎么结实啊。”
大姐这下真的有点急了,她连忙说:
“墙皮鼓包算毛病?早年间老漆匠都这么糊弄!您要讲究,拎桶大白一刷,跟新媳妇儿脸蛋儿似的!”
赵振国见大姐这么说,也没反驳她,而是又开始挑剔起院子的其他细节:
院子里的地砖不平、门框有点歪、窗户玻璃有裂痕…
王新军:...
振国是会讲价的!
大姐见状,知道再不说点实在的,这买卖怕是要黄了,小伙子很懂房子啊!
于是,她叹了口气,诚恳地说:
“大兄弟,姐姐跟您撂句实话,这房子是显着寒碜点儿,可咱这不是没辙嘛…您要真心疼姐姐,价码儿咱好商量!要不这么着…您给个四千八?这数吉利!\"
两方一通拉扯,从五千讲到三千,
要让王新军说,这价钱还是贵的离谱,但赵振国软磨硬泡,价钱就是再也降不下去了。
王新军把赵振国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这么贵?你有这么多钱?”
赵振国一摊手:“没有!”
王新军白眼都要翻上天去了。
没钱你还跟人家扯半天,讲价讲得口干舌燥的?
他叹了口气,掏了掏自己口袋说:
“我今儿身上就带了一百,全给你,你等着我回家给你想办法去。”
赵振国没收钱,拍了拍王新军的肩膀说:“没事,我兜里有五百呢,够了。”
王新军:??
五百跟三千差两千五,够啥啊?这家伙数学是谁教的?
然后,他就看赵振国找来了包打听,在他的见证下,爽利地交了五百定金,签了合同,约好明天过户。
王新军无奈了,这拖上一天,两千五的缺口就补上了?
他就怕自己回家翻箱倒柜也凑不出这么多钱啊。
瞧王新军急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赵振国赶忙偷偷笑眯眯地安抚他:“别急,别急,我自有办法搞定。”
王新军:嘿,算他多事行了吧!爱咋咋滴!
双方都挺满意,包打听也解了一桩心事,等那姐弟几人离开,包打听笑容满面道,“这房子得修缮修缮,不知你们是打算大修还是小修?”
“大修。”
闻言,包打听和王新军都看过去,赵振国道,“以后要长住,修了方便。”
这倒是,四合院的好显而易见,但不便利也是摆在台面上。
想住的舒服,大修是最好的选择。
包打听含笑,说他可以帮忙联系人施工,赵振国颔首,说图纸他们这边出。
今天订房的事不在计划内,不过既然遇到合心意的房子,定下也不碍。
“喜欢?”王新军注意到赵振国一直在看院子里的两株花。
“嗯。”赵振国点头。
西府海棠。
这两株花树据说是前任房主和妻子合种的,如今虽然缺乏打理,但枝繁叶茂,几乎能预测到花朵会一样热烈娇艳。
好想媳妇啊,不知道媳妇在干啥,有没有想自己?
...
赵振国刚走的那两天,宋婉清心里头那个挂念啊,翻着书页心思却早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不容易接到赵振国打来的电话,心里那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可谁承想,她很快就没工夫再想赵振国了。
赵振国让王栓住去找赖毛,托他在收废品的堆里寻摸点教材,结果赖毛就寻摸出几本破破烂烂、残缺不全的课本。
王胜利一看,这哪行啊,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宋婉清帮忙,结结巴巴地说出想借书的请求。
宋婉清二话不说,借给他一册数理化丛书。
第二天上午,王胜利就急匆匆地把书给还回来了。
宋婉清还纳闷呢,咋这么快就看完了?
一问才知道,胜利哥居然一宿没睡,就着昏黄的灯光,愣是把那本书给抄下来了。
而且,他还跟宋婉清探讨了书上一道难题的解法。
宋婉清一听,心里头那个佩服啊,心想胜利哥书本撂下那么多年,没几天功夫就又拾掇起来了,真是厉害!
自己也得加把劲!
王胜利提出再借一本,宋婉清爽快地答应了,还说:“停几天再还也行,别熬坏了身体。”
王胜利憨憨地点头。
虽说两人只是平平常常地借书,讨论几道试题,全程还有婶子在一旁坐着。
可偏巧不巧,王胜利从赵家大门跨出来的那一幕,被那刘赖皮给瞅见了。
这刘赖皮啊,前两天刚被王栓住收拾过,气不顺。
他一张嘴就瞎咧咧:说宋婉清不守妇道,大晚上的把王胜利招到自家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