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和菡月把桑灵请到了客栈附近的一家酒楼去聊,小二热情地招待了三人。
“三位客官吃点什么?”
“一盘烧鸡,再来一壶酒。”
菡月说着抬眼看向桑灵,桑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他要吃点什么,急忙尴尬笑着摇了摇头。
“不……不用管我。”
菡月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挥手让小二离开了,过了一会儿烧鸡和酒都端了上来,桑灵眼瞅着尽欢直接上手大快朵颐起来,而菡月则姿态悠闲地喝着酒任由尽欢包揽了一整盘烧鸡。
桑灵有些欲言又止,主要是这一人一狐的行为实在是有点超出他的认知了。
且不论和尚吃酒还给狐狸喂烧鸡这种事到底符不符合佛法,单是尽欢与菡月之间的关系,怎么看都不像是从属的关系。
不,应该说从昨晚他看到一个僧人拥有灵宠时就已经觉察出了异样,尤其菡月对尽欢的态度,以及现在他看她的眼神……
桑灵忽然感觉到了来自菡月的视线,急忙暗自警告自己不要再对着人家胡思乱想,于是他不得不先开口说起了他今天的发现。
“那个……我今天又遇到一个丢了灵宠的道友,他丢的是只小貂。”
尽欢闻言想了想,记忆里的那些小妖里确实也是有一只雪貂的。
“那这位道友是何门何派?”
桑灵回忆了一下说道,“是洞玄宗的道友。”
尽欢看向菡月,而后者放下酒杯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尽欢若有所思了片刻后又向桑灵问道,“哎对了,你今天参加论道大典了吧!名次怎么样?过了首轮的比赛了吗?”
桑灵一下子没跟上尽欢的思路,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她要问这个,不过还是有些腼腆地搓了搓手,“鄙人不才,是第八个出幻境的。”
尽欢眉梢一挑,“百来人里你第八个出来已经很厉害了!你好好比赛,追雪的事我已经有些眉目了,你不必担忧。”
“真的吗?你们找到追雪了吗!它在哪?!”
桑灵几乎跳了起来,尽欢赶紧示意他先坐下,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暂时还没法带你去找它,我只能先给你句准话,追雪现在暂时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事……有些复杂,搞不好会影响到整个论道大典。”
桑灵闻言心一沉,他的担忧几乎完全写在了脸上,纠结与痛苦糅杂在一起,他低着头抱住脑袋静静地思考挣扎了许久后,忽然从随身的行囊里掏出了好些个瓶瓶罐罐,瓶子的样式简单朴素,看起来实在很不起眼。
“我是名药修,能做的不多,这些是我炼的一些药,这瓶是护心丹,这瓶是回春散,这两个是保命疗伤用的。还有这个是牵机散,能见血封喉,化神阶以下基本无解。你们拿去用,只要能帮我救出追雪,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提。”
尽欢看着这一桌子的小药瓶瞪大了眼睛,“原来你是药修!药修能练到你这个水平已经非常厉害了。”
她说着拿起这些药瓶思考片刻后试探着向桑灵问道,“那你有没有那种能让人不会留下气息踪迹的药?”
桑灵想了想后从行囊里又掏出一瓶。
“这个是隐息丸,吃了之后一个时辰内能完全隐匿你身上的气息不会被炼虚界以下的人察觉。”
尽欢只拿过这个药瓶装进了口袋里,然后把剩下的药瓶全部推回给了桑灵。
“这些你先收着吧!你一个散修炼药不易,我暂时也用不上这些,如果有需要了我会再同你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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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灵千恩万谢地离开后,尽欢在回客栈的路上忽然有些感叹地长叹一口气。
“菡月,你不觉得桑灵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吗?一个散修,还是药修,按理来说应当不会缺钱花,可是我看他的样子,衣着朴素,出手也有些拮据,但昨日他拿来的藤球却是做工十分精致细腻的。
我猜他平日里炼药卖药赚的钱除了再用来买新的药材外,大抵全都用在他的猫儿身上了,现在追雪出了事,他竟然说拿药出来就拿出这么多药出来,看来他是真心将追雪放在心尖上宠着了。”
菡月一直没有回应,但在回到客栈里后,他见尽欢还在若有所思的样子,又瞥了一眼她手腕上的念珠,不禁没好气地叹了一句。
“桑灵和他的猫是怎样的我不知,你这小狐狸倒是个小没良心的。”
“怎么又说到我了!”
一根手指勾着念珠将尽欢扯过去,菡月的手点了点那圆润的珠子慢条斯理地问道,“怎么还羡慕起别人了?嗯?若论贵重,你戴着的这东西难道还抵不过桑灵的那些瓶瓶罐罐?看来你是不知道这串佛珠要是拿出去该有多少人为它趋之若鹜。”
尽欢盯着近在咫尺的黑眸,那双眼中的翠色光芒一闪而过。
她忽然觉得手腕上那一颗颗念珠的触感一下子变得格外清晰,一时间,她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拨弄起了那串念珠。
“……可是菡月,你从未说过你将它送给我意味着什么。”
“这难道还需要……”
“所以菡月,你是喜欢我的吗?”
尽欢直视着菡月的眼睛,看着对方的表情僵住时不免叹了口气。
“你一直这么亲近我,我接受了,是因为那个人是你,同你亲近时我心中会觉得欢喜。那你呢?你这般亲近我,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莲月?”
菡月沉默许久,在那双赤眸的注视之下,他忽然有些理解了那日莲月的落荒而逃的感受。
尽欢似乎什么都看穿了。
但是菡月不想像莲月那样逃走,尤其是尽欢已经将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所以菡月在沉默过后握住那个缠着念珠的腕子,手指顺着念珠与手腕之间的缝隙慢慢探了进去,低头在尽欢的注视之下轻吻着她的唇角。
“是因为你,小狐狸。”
“我此生本为一个附属品,一个见不到光的残魂,是你照亮我的。莲月什么都有了,所以你要属于我。”
就在尽欢想要回应些什么的时候,菡月忽然捂着脑袋似是吃痛般的闷哼一声。
尽欢被吓了一跳,忙想要扶住菡月的身体,但当他抬起头时,尽欢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个悲戚的表情一闪而过,又很快变成了痛苦的模样。
“菡月?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好像刚刚我的回答让有些人坐不住了。”
菡月说着重新抬起头喘着粗气扯起嘴角,听着脑海中那个拼命阻止他的声音低头在尽欢耳边说道,“你知道吗?莲月现在,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