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高德兴心里高兴虞岁岁的关心,不过他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拒绝了。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我这有吃的,你带回去吃,你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要多吃些好的补补。”
虞岁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难得的不装乖巧,实话实说:
“高爷爷,您瞧我像是差几口肉的人,全大队我家吃的也算数一数二的,
我爷爷以前就说让我多吃些好的,一定要保护好身体。再说了我这也没全给您吃,自己也留了,我可馋了,”
高德兴一噎无话反驳,虞家确实舍得吃,从来不亏孩子的嘴,对虞岁岁这个孙女那也是心疼的紧。
见此,虞岁岁嘿嘿笑,笑容和她乖巧的娃娃脸格外不符,
“您还是多吃点补补,瞧您瘦的大队那些小孩子上您这看病,就没一个不哭,全都哇哇大哭。
年纪大的人瘦巴巴的看着就刻薄吓人,有点肉多好,看着就慈祥,来看病的小孩子才不会看见您就哭,你说对不?”
高德兴:“....”
高德兴哭笑不得,那些孩子见到他哭又不是因为被他瘦吓得,那是怕打针吃苦药,
不过高德兴心里也知道虞岁岁就是故意这样说。
其实就是想送吃的给自己补身体,这孩子懂事了就是孝顺,会心疼人。
可惜老伙计走了,没享到孙女的福,唉,高德兴内心一阵叹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最后,担心高德兴还要拒绝,虞岁岁还放了句狠话:“您要是不收那就扔了,我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收回来的。”
见她的一脸不容拒绝,高德兴也不再推辞,收下了,不过还是叮嘱道:
“这次就算了,以后别送了,我这都有吃的。”
虞岁岁不走心的随意道:“知道了,”
至于以后还送不送那以后再说。
莫名就看懂了虞岁岁意思的高德兴无语,这孩子真是心大,怎么不知道财不露白呢!
没忍住,又仔仔细细的叮嘱虞岁岁,一定要记住财不露白,手缝紧些,别和个散财童子一样。
到时候别有用心的人又会打她的主意,例如田志飞。
虞岁岁全都认真应下,没有半点的不耐,这让高德兴心中欣慰。
高德兴留虞岁岁一起吃饭,不过被拒绝了,虞岁岁觉得就这些东西都不够她吃,她要是留下来吃饭,那不是送了个寂寞。
她还是回家吃自个的吧,回去点两个外卖加上剩下的菜,够吃了。
临走前,虞岁岁指着饭盒和罐头瓶子以及鸡蛋糕说:
“高爷爷,这可是我给您补身体的,您都得自己吃,不能留下来,改天瞧着看病的谁可怜就给谁吃,那样不是白瞎了我的心意。”
虞岁岁的话不是很好听,她也担心这老爷子像以往一样,有点好的都给来看病的小孩子,或者其他家境困难的人吃了。
不然就高德兴当大队医生每个月几块钱的补贴,加上每日算的工分到年底分红,那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高爷爷家就他一个人,这些完全够他生活的不错了,结果他却瘦巴巴的,全都接济大队上的孩子和困难户了。
虞岁岁的心就没那么软了,对大队的人,也就几家相熟些,不过都达不到让她无条件的接济。
她做不到,也不想做,升米恩斗米仇。
在岐山大队,虞岁岁现在也就因为爷爷的关系,对爷爷的好友高德兴好些。
其他的就大队长家了,大队长和他媳妇桂芝大娘以前和现在对自己的好,虞岁岁都没忘。
虽然做不到高爷爷这样,不过对于高德兴的行为,虞岁岁却还是敬佩的。
这种轻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思想,虞岁岁不知道这辈子自己会不会有。
反正目前的虞岁岁认为自己没有,不过敬佩归敬佩,却不是很赞同,高爷爷自己的条件说好,那是和大队的一些人家比。
可也没有好到接济别人不亏待自己,虞岁岁觉得高爷爷年纪大了,该多为自己想想。
大队上有些拿了高爷爷东西的人,也不见得领情,还有些嫌弃给的少。
欲壑难填,说的就是人心。
高德兴对虞岁岁内心的想法一无所知,现在听了虞岁岁的话,只是笑着点头:
“好,高爷爷知道了,不给别人,这可是小月亮给的孝敬。”
说着话,高德兴从内而外的散发出愉悦,他一个老头子无儿无女,这是难得有个关系还算亲近的小辈关心自己。
这些东西都是对自己的关心,他也舍不得给别人。
高德兴其实心里也清楚,自己给看病的人送东西确实有些傻,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领情。
之前大队也有人悄悄告诉自己,拿了东西的人嫌弃给少了,
他只是想着世道艰难,能帮一把是一把,反正自己一个老头子,没什么后人,活到哪算哪。
不过现在看着叮嘱自己照顾好身体,东西不许给别人吃的丫头,高德兴想自己以后怕是舍不得死了。
从前高德兴也没这想法,可是看到现在的虞岁岁,心里有些莫名的渴望和情绪。
虞岁岁完全不知道高德兴的想法,她见对方应了自己的话,拿起空了的背篓就走了,还不让高德兴出门送自己。
看着虞岁岁骑着自行车一下就出了卫生室的小院,身影消失不见。
高德兴靠着椅背,看着桌上的东西出神了会,慢慢的笑了。
多少年了,自从战乱那些年媳妇和孩子都死在一场敌人的屠杀中,他就觉得一个人活着很没劲。
曾经那些难熬的日子,高德兴也想过死了一了百了,反正世上也无牵挂了。
可这些想法才出来,就会想起媳妇临终前那句:“好好活着,替我看看这世道还会不会好了。”
所以他不在乎自己日子过的好坏,有口气还活着就行。
每天睁开眼就给人看病,闭上眼就睡,日子过得麻木没滋味。
后来难得有个说得来的朋友老虞,可他也死了,高德兴就对生死看的更淡了,人总有这么一遭,或早或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