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拜见父皇。”
谢晏向皇帝见礼,皇帝摆了摆手:“行了,起来吧。”
高公公会意,急忙上前将人搀扶起来,那是皇帝默许的,也是所有皇子公主中的独一份。
“谢父皇。”依然是不等皇帝吩咐,高公公便差人搬了凳子来。
不过谢晏没有落座,而是径直走到皇帝身后,为其按捏起了肩膀:“父皇,儿臣的力道可以吗?”
皇帝睨她一眼,嗔道:“说吧,找朕何事?”
谢晏脸色僵了瞬,只说:“父皇这话说的,儿臣明明只是心系父皇嘛。”
皇帝轻哼一声:“是是是,我们皇儿有心了。”
谢晏便更认真的按捏起来,直到皇帝看完了手上的文书,也感觉到了身后人的心不在焉。
“行了,皇儿的心意父皇知晓了,既这般心不在焉就不必在勉强了,说说看,到底何事?”
谢晏忙接过高公公奉上来的茶水,嬉笑着开口:“父皇明鉴,儿臣确实有事同父皇商量。儿臣已经想好不去和亲了……”
谢晏便将自己和裴云归达成共识的事说了出来,当然不包括重生一次 的事。毕竟,这种事本身就是天方夜谭,说出来也只怕没人会信。
听到她说不去和亲了,实则康宁帝是松了一口气的,毕竟,康宁帝确实没有想过让谢晏去和亲。之前松了口,也是谢晏一再坚持。
不说其他的, 皇朝也不单单她一位公主,若北狄拿身份说事,靖朝是还有两位嫡公主的。
况且,想起北狄,康宁帝眸光暗了瞬。他就不信,堂堂大靖,还能怕了北狄不成。
“还有,眼下靖朝暂不宜征讨北狄,究其原因,想必父皇也是清楚的。
裴云归说了,靖朝已有几年未征收新兵了,眼下正是征收新兵的好时机,至多一年,他有信心培养出一支完全合格的军队。
从现在开始,也足够户部征收两三轮粮草了,我们只需稳住北狄一年,若是可以,再派人深入敌人内部给北狄找点事做。届时,无论是与北狄交战还是周边国家进犯,我们大靖也可游刃有余应对。”
康宁帝习惯性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意味深长道:“看来,皇儿和裴云归已经合计的很清楚了,还帮裴云归说了一大堆好话,怎么?怕父皇治罪他出尔反尔一事?”
谢晏嬉笑着,忙开口说:“哪有什么出尔反尔吗?这事也不能怪裴云归啊,他还不是为了不让儿臣去和亲才急忙提出出征一事的嘛!
再说了,这些事可不单单是我们二人合计的,还有忠义侯呢。”
康宁帝疑惑:“霍清封?”
“对啊,忠义侯足智多谋又心怀大义,是儿臣主动去找他的。”
有霍清封一起出谋划策,康宁帝顿觉谢晏所说更多了几分把握。
“那你们觉得……”说了一会儿话,康宁帝只觉喉间痒意加重:“咳咳……”
谢晏赶忙去顺背:“父皇,你没事吧?”
“无妨。”皇帝摆摆手,饮了口茶才缓过劲儿来。
其实,太后并不太喜谢晏,还有夏贵妃和谢霁,太后也不怎么喜。霍清封提出可用孝道来先打发北狄时,谢晏首先想到的是皇帝愈发不好的身子。
不过,一国君主身子不好的事不能大肆宣扬,最后才决定请太后帮忙。
“那皇祖母那边……”
“朕亲自去说,母后会答应的。走吧,今儿就去说。”
皇帝摆驾寿康宫。
寿康宫里,皇后叶氏携三公主和四公主两位双生公主正陪太后在说话。
听闻皇帝来的消息,眼眸一亮:“臣妾见过皇上。”
“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走进去道了声‘母后’,随即在太后对面落座:“皇后和舒儿、然儿也在呀,都起身吧。”
本来嘴角带笑的皇后在见到谢晏后,笑意立马收了回去,就连太后的神色也淡了些。
皇后厌恶裴家的人,因为谢晏和裴云归的关系,连带着谢晏也厌恶上了。
太后则是不喜皇上专宠夏贵妃。在先帝在时,太后并不受宠,看到如今独得恩宠的夏茵,看不惯的很,自然连带着谢晏和三皇子谢霁也不喜欢。
谢晏上前道:“孙儿拜见皇祖母,拜见母后。”
太后只是轻哼一声,没说话。还是皇后,不能在皇上面前将不喜表现的太明显,开口说:“昭阳不必多礼,也坐吧。”
谢舒谢然起身:“昭阳姐姐。”
谢晏也回以一笑:“三妹妹,四妹妹。”
皇帝膝下四位公主,目前只有谢晏一人有封号。
太后转动着手上的佛珠,问对面的皇帝:“不知皇帝这会儿过来有何事啊?”
皇帝这会儿喉中并未有痒意,但他还是重重咳了声:“咳咳……儿子确实有件事想请母后咳咳……帮忙。”
见皇帝咳的这样厉害,太后有些急切:“皇帝日理万机,也要注意龙体啊。”
皇帝:“儿子知道……咳咳……”
太后:“皇帝有什么事就说吧,哀家虽是一介妇人,能帮上皇帝的自然不会推辞。”
皇帝看了眼皇后,皇后很识趣的先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
此时屋里只剩皇帝、太后和谢晏三人,太后幽幽睨了眼谢晏,跟皇帝说:“说吧,皇帝找哀家何事?”
“儿子原本想自己处理此事的,不过儿子身子不太好的事不能大肆宣扬,所以……”皇帝清了清嗓子,才说:“母后也知道北狄求娶之事……眼下靖朝兵力和粮草稍有不足……要先稳住北狄,就不能直接回绝,儿子想请母后称病,以孝道多留昭阳一年,也为靖朝争取一年的时间。”
能让昭阳长公主以孝道多留一年的病,自然不能是小病。若太后称病,这病,一时半会儿就不能好了。
太后不满睨了谢晏一眼,转而跟皇帝说:“皇帝为了多留长公主一年,就要我这个身子安康的老妇称染了重疾,皇帝就不怕哀家真的生了病吗?”
皇帝轻咳一声,开口解释:“也不全是为了昭阳,毕竟北狄的求娶本身就居心不良,儿子也只是想尽力护住靖朝的子民罢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太后要再不应,就是不体恤子民了,即使心中再不愿,也只能应下。
皇帝和谢晏离开后,寿康宫内便传出杯盏碎裂的声音。
“真真是哀家的好孙儿啊,为了不去北狄和亲,主意竟打到哀家身上来了,这般诅咒哀家,她也真是敢想!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生出来的,一样令人讨厌。
哀家就不信了,一年后,皇帝会真的让她嫁去北狄不成?”
用她做嫁衣?本就不喜夏贵妃母子三人的太后,这下又对她们更不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