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吴晴就爱玩水,没有那个庄子的诱惑,她也还想再去玩水的。
翌日赫连瀚再提出去汤泉,吴晴可有经验了,让禾翠给找了换的衣服,又带了吃食,甚至让禾翠给她盘了一个下水也不会散开的紧致发型,这才上山。
再次到水边,赫连瀚应该是让提前准备了,昨天的帐子还在,帐子里皮子撤了,有榻有案几,中间还架着火,算是一个小火塘。
吴晴这次也没管赫连瀚,自己脱了衣裙,直接入水。
阳光灿烂,照在水面,温暖而迷人。赫连瀚一步追出,却只看见金黄色的阳光镀在她身上,她翻身入水,把阳光留在了水面,一池荡开的波光粼粼。
看在赫连瀚的眼里,那人就一下无声无息融入水中,水面上跳跃金色的火焰,好像回家了一般不会再回来,波光一下灼疼了他的眼,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就在他眼前燃烧成一片辉煌的火海。
就在赫连瀚惊慌的一瞬,吴晴忽然跃出水面,披着一身透明的水珠一冲而出,闪着水光,晶莹又耀眼。
赫连瀚的一颗心落回原位,果然是自己想多了,人怎么可能回到水里再不出现。
吴晴张大嘴呼吸,贪婪的呼吸,向他挥动着手,他看起来她想要一个拥抱。
赫连瀚毫不犹豫,游到她身边,给她一个拥抱,也许并不是她想要,而是他想要。
他分开她的五指,与她十指交扣,又重重收紧。
这次下水不再用算计赫连瀚,吴晴玩的好不开心,只与赫连瀚握了一下手,又松开,指下水下,“想不想看我能下多深?”话毕,又扎进水中。
赫连瀚把脸埋进水中,他看见吴晴鱼儿一下向水下划去。
吴晴今天头发盘的紧实,他又看到她耳后那个栗色的记,从他面前一闪而过,向下向下……直到超出他能看清的范围。
赫连瀚没有那么长的气,略抬头换了口气,又把脸埋入水中,正看见吴晴从深处撞入他的视野,披着一身透明的泡沫朝自己而来。
在她出水的瞬间,他又看到她耳后的记,他的瞳孔都在震颤,可是怎么可能?
皇宫里哪里是什么人都能进的?玉带河里又怎么可能有小小的她?
吴晴冲出水面,看了赫连瀚一眼,微微点头,眼睛明亮得像天边刚刚升起的星辰,“跟我来!”她说着拉着赫连瀚双双沉入水中。
赫连瀚在水下十余米的地方松开了手,放吴晴一个人去飞,他看得出她的快乐,能体会出她在水中的自如。
他看着她,眼中全是笑意。
吴晴向他挥手,她赤着脚,赫连瀚第一次觉得她的腿也是有力的,而且在水下异常的灵活,游动起来的速度与自由,看上去简直是条鱼。
天空的光亮在快速消失,上与下失去参照物,吴晴看着深不见底的深渊,没有一丝恐惧,她感觉像是回家,也回到童年。
那个爸爸做义务救生员的海边,是她最想念的地方,深海是爸爸对她的爱。
赫连瀚在昏暗的光线中看着吴晴的身影,看到她朝自己笑,朝他挥手,然后转身继续往下,消失看不见的黑暗……
吴晴锁住一口气在口腔,继续向下。
压力与浮力叠加出有如失重的感觉,安静又温暖,有如母亲的怀抱,更像是子宫……
她知道自己的心跳都在放缓,她不知道准确的深度,也并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该回去了,上面有阳光和空气。
吴晴做了最后一刻停留,开始向上返回。
当赫连瀚带着一身银色的泡沫冲下去的时候,他看到吴晴缓慢的上浮,人似乎还算清醒,可是当他游近之后,他发现似乎不是这样。
他敲一敲吴晴的头,吴晴看向他,眼神冰凉,纯净而空白,像长空一样久远又寂静,说不上是沉淀了最纯粹的感情,还是根本没有了情感。
吴晴困惑地睁大眼睛,长时间低血氧的状态让她的反应迟钝,她看着赫连瀚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那个人是熟悉的,然后就那样呆呆地看着。在一片寂静中,那人张开了双臂,细细的水波从他身上滑过,熟悉的面容靠近而放大。
吴晴看得像是入了迷,她看着这张脸……
赫连瀚的脑中一片空白,但他还记着唯一的一件事。
他在水中等得太久,才上水面换了口气,下来还不见吴晴,他慌了,他是带了一口气来找她的,在水里,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全部。
他扶住吴晴的脸,双唇覆上她的,试图把最后一点气送出去。
吴晴像是忘记了自己在哪里,只是将手臂收拢,想要一个拥抱。
不想放开这个人,没有理由。
赫连瀚吻得凶猛而耐心,滑腻的舌头紧绞在一起,甚至口中那一口气都从唇边滑出。
吴晴抱住他,没有任何反抗的接受,少有的乖顺。
真到他带着她冲出水面,两人一起大口呼吸。
赫连瀚怒了,“你干什么?不要命了?你刚才差点淹死自己,你……”
“你并没放弃要战胜恐惧,你下水不只是想找我,也想挑战自己的极限,是吗?”吴晴喘匀了气才问他。
赫连瀚一下哑了火,默了半天,终于低沉却干脆地说出一个字:“是!”
吴晴游到赫连瀚前面去直视他,漆黑的眸中映出粼粼水光,眼神中是诱惑人心的妖异。
赫连瀚被看得火苗直拱,舔了舔唇,“别蛊惑我。”
吴晴凑上去吻了吻赫连瀚的唇,轻声赞:“你这不服输的劲,太帅了!”
赫连瀚还想再说什么,吴晴根本没给他机会,她说完想说的立时吻住了他。
吴晴封住赫连瀚的口,把人往水里压。
赫连瀚仰起脸,第一次被人居高临下的对待。
他何曾如此仰视过人?更何况还附带一个霸道地吻,这种姿势让赫连瀚感觉不适,他在喉咙里呜咽出声。
他想要抗议,想要调换位置,可这里是吴晴的主场,别说就他一个人,就是他的暗卫都跟来,她都能轻易把他从众人眼前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