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主母是今天的绝对主角,她款步姗姗走进宴会厅,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她身穿一件明黄色的旗袍,好似将日月光辉披于身上,庄重华丽,和整个宴会厅的色调极为融合,那是皇室最显尊贵和荣耀的帝王黄,如果真是嫁于在帝王家,她定要在这金銮殿上垂帘听政,第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她威严尊贵,让人心生敬畏,巧合地是,旗袍前身也绣了几朵盛开的玫瑰,又增加了一些温婉,领口处的盘口是一颗宝蓝色的精巧玉石,指甲盖大小却是点睛之笔,丝绒金线纵横经纬,老太太通身的气派绝对是岁月赐予的最好的礼物。
她脊背依然挺直,走起路来仪态万方,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高贵,别看老太太头发花白,但眼明心亮,即便在家不见客也要穿旗袍,只要走出卧室,就是穿戴整齐,一辈子讲究的就是个优雅从容。
众人见老太太走过来,纷纷开始拜寿。
“哎呦呦,老太太今天容光焕发,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给老太太贺喜了。”
“潘太太风采不减当年,我都老了,您怎么还跟20多岁的时候差不多呢,快跟我说说是去哪个山洞修仙去了?还是喝了什么玉露琼浆?赶紧分享分享。”
老太太被逗得合不拢嘴:“我说老李,都这把年纪了,你还惦记我呢,什么玉露琼浆,你回家喝点太太口服液,听太太的话,绝对返老还童,不是说嘛,听老婆话会发达。”老李听了也很高兴。
“恭喜老太太高寿,还是您有福气,家大业大,家里有4个儿子撑着,个个都是顶梁柱,以后我有些生意上的事儿还得仰仗老太太。”
“哈哈哈,儿好不用多,你家公子年少有为,那才叫人才,听说要准备和贺老板家的小女儿联姻了?好事,好事,到时候我可是要去喝喜酒。”
“哪能让您先开尊口,我到时一定发单独的请帖,配专车来接老太太。”
这一看就是在京华的地位还不如潘家的,这种场合最适合献殷勤了,不少生意的合作就是在宴会上的一杯酒里。
接下来这一桌的人见到潘家主母并没有起身,同样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太太撇了撇嘴说:“还是你有福气啊,现在膝下承欢,孩子又有孝心,80大寿过得要轰动整个京华城啊,哎,不像我,孤家寡人一个。”她又小声说了句:“当年我就说把老四给我养,你偏不让,老四现在混出模样了,我看比其他几个都强,看来我的眼光还真不错,怪不得你不舍得呢。”
“你呀,你呀,甜的吃,苦的吃,现在酸的也吃?你又不是不知道所谓多儿多女多冤家,无儿无女坐莲花,你现在的清福以为是谁都能享的吗?别坐了莲花又到我这里卖乖。”
“我不想坐莲花了,你要是舍得,我来分担你的冤家。”
“没问题呀,这样吧,你拿出你东边的一套豪宅,我让老四给你磕头敬茶,认你做干妈,怎么样?”
对方笑起来:“听听,听听,还是老寿星会做生意,你如意算盘打了一辈子了,现在打到我头上了?”桌上其他几位也都跟着笑起来,还有两位和祖母年纪差不多的,这恐怕是闺蜜,岳东林认出来,其中一位是和八大家族中东方家族有裙带关系的,好像是某个部委的太太,不得不感叹祖母朋友圈都是大佬。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足以看出来你这个祖母真不简单,我感觉你那个大伯母也不是她的对手。”岳东林和潘晓晨小声嘀咕着。
“那是自然,如果不是祖母这些年撑着,这个家早就被瓜分,树倒猢狲散了,看大伯母的架势,恐怕想要做第二个潘家主母,其他三家还有我祖母肯定不会同意的。”
“现在你祖母年龄也大了,她一定在确定一位像教父一样的灵魂人物来主持潘家,你爸和你三叔的概率会大一些吧。”
潘晓晨摇摇头:“不知道,是谁当家跟我也没关系。”
大伯母拉着潘晓雨也进了宴会厅,前来贺寿的宾客都在给老寿星祝寿献礼,高档的礼物堆成了小山,岳东林打量着这个别墅的构造和宴会厅的摆设,觉得有些异样,只是稍作留意,但没有告诉潘晓晨。
大伯母准备的寿礼是一套南洋的串珠,晶莹剔透,不带一点杂质,确实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华贵气息。
“妈,这是我特意托朋友从澳洲带回来的南洋串珠,这可是天然色的海水珍珠,十分罕见,您看这纯度和光泽,市面上绝无仅有,跟您正相配。”大伯母把这串珍珠要夸上天了。
祖母笑着收下:“难为你有心了。”
“我帮您戴上吧,跟您今天的旗袍正相配呢。”大伯母说着就给老太太戴上了。
岳东林看着皱起了眉头,所谓无瑕不成珠,怎么会有这般通透的珍珠?这个串珠可能有问题。
潘老大以为老二送的无非也是什么金银首饰一类的,没想到他竟搞了个别出心裁的礼物。
“妈,我知道您对这个别墅有感情,这是爸爸走之前特意留给您的,这么多年,我们一家人在这里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也充满了很多美好的回忆,这次我找人用黄金打造了别墅的模型,寓意着大家里面有小家,小家建设好了,我们这个大家才能兴旺发达。”潘晓晨爸爸让林管家用车子把别墅模型推过来,他揭开盖在上面的红布,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发出一声惊叹——一座足有一米高的黄金别墅赫然立在“寿”字面前,金光灿灿,相得益彰,黄金别墅里面的结构和潘家的别墅无异,还能看到现在所在的宴会厅,可谓栩栩如生,每一处的线条都很流畅细腻,众人赞叹:“这真是艺术品啊!”
大伯母也没想到老二竟然舍得出大手笔,用黄金打造出来这么精致奢华的别墅,现在自己送的那串珍珠倒显得无足轻重了,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老太太连连称赞:“达虎啊,这件礼物属实贵重,你真是费心了,我非常满意,以后就把它摆在宴会厅,你说得太好了,只有小家好了,咱们大家才会好,大家好了,小家才能更好,你的这份孝心我收下了。”
老太太喜不自胜,看到众人都对这件礼物赞不绝口,她自然觉得脸上有光,这次老二给她长脸了。
潘老大不高兴了,他走到老二跟前,小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都送些小玩意儿的吗?怎么这次出手这么豪气,你资金的事儿解决了?”
“我倒是想解决,可惜大哥不帮忙啊,我只好求老太太了。”
“哼,我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得了吧,大哥,你别拿大嫂说你的话套我身上,现在都是各凭本事。”
老大一看说不过老二,也不好在这种场合拌嘴,只能憋着气儿不再说话。
潘老四送了10套定制的高级旗袍,每一件都是独特的款式,他知道老太太精致了一辈子,老了仍然爱美,也算是投其所好,同时象征着十全十美,其实他完全有实力送更昂贵的礼物,但是他不想抢了其他三家的风头,避其锋芒也是老四的处世哲学之一。
潘老三在一旁两手空空,但笑得很灿烂,老二问他:“三弟,你给妈准备的寿礼呢?”
潘老三故作神秘地说:“我的礼物比不上二哥的黄金屋,我呀,带来的是一个喜讯。”
“大宝,是什么喜讯?快说来听听。”
潘老三扶着太太上台,又清了清嗓子:“我宣布,我夫人又怀孕了,哈哈哈!” 潘老三老来得子,潘家再添新丁,这是大喜的事儿,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什么时候的事儿?还瞒着我,媳妇儿快坐下来,咱家今天是双喜临门啊。”
“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这是洪福齐天啊。”底下的客人都在称赞老太太好大的福气,豪门大户都喜欢添人进丁,多子多女,这是家族兴盛福寿绵延的象征。
此时正是全家喜乐举杯欢庆的时候,这时听到猪大肠在宴会中央冒然大喊了一声:“祖母在上,达昌给您拜寿了!”他深深一鞠躬,感觉要一个倒栽葱栽到地上了。
潘晓雨噗小声嗤笑了一声,掩着嘴跟闺蜜说:“你看这个显眼包。”
“祖母,达昌不才,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咳咳咳,这个这个…潘老夫人庆大寿,有菜有鱼有酒肉,吃好喝好大家好,你有我有全都有!”猪大肠自觉满腹才华,都快唱起来了,并带头为自己鼓掌,马上要风风火火闯九州了,底下的客人听了这打油诗忍俊不禁,但碍于他朱家的身份又不好大笑,除了岳东林。
岳东林的笑声过于明显了,猪大肠瞪了他一眼又继续表演,故作郑重地打开一个桃木盒子:“祖母安康,我给您带了一份薄礼——100年的上好老山参,我祝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猪大肠洋洋得意地拿着盒子到每一桌去显摆:“百草之王野山参,那可是神草,长白山上长出来的,大家伙都看看,这品相怎么样?”其他宾客都过来围观,啧啧称赞:“朱公子有心了,100年的老山参可是大宝贝。”
百年野山参濒临灭绝,挖出来一个就少一个,市面上极少流通,都在有钱人的圈子里交易,山参无价,但因为有救阳回逆、起死回生之奇效,有钱人会收藏起来以备不时之用,通常会百年山参做最后一搏,有一株100年上下的五芦山参,五芦极为罕见,又叫五福临门,售价在800-1000万。
猪大肠走到岳东林和潘晓晨面前,故意停了下来,开始嘚瑟:“咳咳,姓岳是吧?今天让你开开眼,长长见识,你也不白来这一趟。”猪大肠把山参摆在了岳东林面前。
岳东林摇摇头,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猪大肠被岳东林笑蒙了,又想到刚才作诗的时候也被他嘲笑。
“朱公子,我看这个山参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岳东林小声提醒猪大肠。
“什么意思?这么贵重的东西,当然只有祖母配享用,你想害我于不孝?”
“我哪是害你,我是帮你,别再让大家看了,快收了吧。”
猪大肠觉得岳东林分明是在妒忌他,更加得意了:“你买不起,我白让你看,你今天算是赚了。”又对晓晨笑盈盈地说:“晓晨,你想要什么,别说山参了,太岁我都能给你挖出来!”
“你这个山参……”岳东林拿起山参,又连连摇头。
“哎哎哎,放下放下!你也配拿这百年神草!”猪大肠着急了。
“哈哈哈,哪里来的百年神草,区区10年的山参罢了,不值钱。” 岳东林本来不想揭穿他,但看他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实在忍不了了。
“你说什么?10年?信口雌黄!我这就是如假包换的百年老山参!你有什么证据说它是十年的?”
“其实辨别山参的方法很简单,俗话说芦长碗密枣核艼,紧皮细纹珍珠须,一般来说。山参的生长年份越长,芦头越长,而且完全复杂,芦碗是芦头上的一个个凹窝,年份久芦碗就多且紧密,层层堆叠,可能会有堆花芦,这是多年生长累积的结果, 十年山参芦头相对较短、较直,芦碗的数量较少,你看这个芦碗并不太规整,而且自然的光泽度也不够。
百年山参参体通常比较饱满,有灵动感,好似人的身体有曲线变化。而且会有许多的横纹,这些横纹细且深,并且延伸到参体两侧,每一棱皱是生长一年的标记,十年山参参体没有百年山参那么饱满,横纹较浅、较少,也不够连贯,当然你这个确实有不少横纹,但是你仔细看,这几条横纹和上下的横纹的颜色不太一样,我怀疑是用工具在参体上刻画成。”
岳东林说得猪大肠一愣一愣的,宾客里当然有认得真假山参的高手,只不过不想揭穿猪大肠罢了,听岳东林分析得精准无误,好多人都频频点头。
猪大肠的脸火热,这下真下不了台了:“我说是百年的山参就是百年山参,你算老几,说10年就10年!再说了,就算是十年的山参也是山参!总比你空手来的强!”
岳东林笑了笑:“听刚才朱公子赋诗一首,我也即兴做一首吧。
潘 安转世化儿孙,
老 蚌含珠护祖荫。
夫 贵子荣家业旺,
人 慈心善宿福深。
松 形竹品青高志,
鹤 发童颜矍铄神。
延 缓光阴增廿载,
年 年于此聚族亲。”
听完岳东林的诗,潘晓晨拍手称赞:“这是一首贺寿藏头诗!”
大家一想果然如此,每句诗的开头连起来就是“潘老夫人松鹤延年”,而且诗思诗韵都很雅致,潘老太太带头鼓掌:“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才情,不错不错,这首藏头诗我会让人写来下裱起来,来者都是客,今天招待不周,大家请随意。”潘老太太本想用“来者都是客”化解猪大肠的尴尬,下面大家用餐看表演,热热闹闹就可以完美收场了。
猪大肠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他又开始挑衅:“嘴皮子功夫算什么?又能耐拿出点实际的。”
潘晓晨坐不住了,她跟管家耳语了一下,管家和几个家仆竟然抬上来一个“大礼”,所有人都没明白潘晓晨和岳东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两个人相视一笑,表演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