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岸停好,附近已经有不少空船了,应该是他们之前那些人先行离去了。
季礼率先跳上岸,想到船上还有女修,正要转身拉一把,谁知下一秒,陆昭昭已经一步跃到了他身边。
手来不及收回,被荀华一把握住。
“谢了,兄弟!”
荀华笑呵呵地说,季礼只得红着脸点头。
其余人陆续也上来了。
在最后一个人上来后,停靠在岸边的船竟突然动了起来。
它们按照顺序排列着,又朝着来时的方向行驶。
船上空无一人,但船却实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就好似有经验老道的船夫正控制着速度和方向。
岸上六人面面相觑,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得不知该说什么。
季礼往后退了一步,不知是踩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吓得他立马跳了起来。
离他最近的荀华好奇地蹲下,拿起了一个碎裂的但遍布精美纹案的木盒。
“这小玩意可真精致,哟,里边还有东西!”
他大大咧咧地拆掉了上边的碎块,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张纸,上面墨迹未干,书写人笔力强劲,墨水浸透了纸张,看起来应该是有功底的人写的。
在场宗门于文书一道,最有造诣的自然当属文渊书院了。
果不其然,荀华刚念第一句,就与此相关。
“师侄越淙敬上,师叔白远师亲启……诶?白道友,这是你那位同门留给你的。哎,怎么写的文绉绉的,看都看不懂……”
白远师接过信,仔细看了起来,不一会就看完了。
“越淙说他们到了之后等了我们许久,没见着人影只能先行出发。他还在信中说,云掌门提到此行目的地乃是水晶宫中的九重楼。楼分九层,每一层都存放着不同的珍宝,越往上越珍稀,却也越危险。”
他折起信纸,面上似乎有些凝重。
陆昭昭察觉到了不对,问:“信中没提到文渊的其他人吗?”
她还记得那片绣有文渊图纹的碎布。
白远师摇了摇头,他也正是因此而神色不虞。
“信上字迹看起来应该是匆匆写就,并没有额外说些什么。”
听他这么说,陆昭昭也没再多问。
季礼心思敏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便也没说话,反倒是荀华,他一听其他人都走了,立马急了:“我们还是快出发吧,不然等会过去他们都已经把好东西拿完了。”
信中内容晦暗不明,很显然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荀邺和荀寅听出来了,伸手揪了一下荀华,却只得到了他不甚理解的眼神。
荀邺有些尴尬,朝他眨眨眼,道:“师兄,要不……要不我们就不过去了吧。”
“为什么不去!好不容易到了这,怎么能不去呢!”荀华大怒。
“前边的路都这么难走了,后边岂不是更……”荀寅弱弱开口。
“你们怕我可不怕,既如此,你们就在此地等我,师兄我给你们带好玩意出来!”
荀华叉着腰高声道。
陆昭昭急于寻找机缘,原书中云弦只在最后的时刻到达都能找到,此时他已经先进去了,自己再不去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站在她身边的白远师亦是如此,他现在只想找到越淙,问清楚情况。
于是,前行人员很快就定了下来。
荀邺、荀寅和季礼留了下来,陆昭昭、白远师和荀华接过往下的路程。
“师兄,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的。”荀寅泪眼盈盈,不舍地拉着荀华的手臂。
荀华虽也感动,但在人前终归有些难为情,只能拍了拍他的背,乐呵呵说:“哼哼,等着师兄给你带好东西回来吧!”
季礼见此情景,看了眼陆昭昭,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陆昭昭瞥了一眼这温情时刻,扯了扯嘴角,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下山前和应彻吵架闹别扭的场景,莫名有些感伤。
“走了。”
白远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身形从身后走到了身前,带起了一阵风,吹散了陆昭昭的愁绪。
是啊,该走了。
陆昭昭亦是抬步前行。
荀华见两人都动身了,急忙把胳膊从荀寅怀中伸出来,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身追了上去。
行不过千米,一座巍峨的宫殿就出现在了眼前。
“九重境。”
陆昭昭轻声念出了上面的字,殿门大开,她瞳孔微缩,似在观望里面的神鬼。
“九重开,灵之斿。这蛟龙野心不小。”
白远师也看到了宫殿上的字,眯着眼睛看着它,许是心情不佳,说出的话也相当讥讽。
“啊?你说的啥,什么意思啊?”荀华一头雾水,不知道身边两人怎么神色都不好,白远师还总说一些他听不懂的人话。
“天门九重,开启之际,神灵的车驾就将到来。龙,传闻是仙界之主的坐骑。若是真龙,这么说也就罢了,但此处遗迹的主人是蛟龙,从最先的水晶宫开始,就可以见的它一直将自己标榜为真龙。白师兄重法度,看到这样逾矩的行为有些不适很正常。”
陆昭昭给荀华解释,白远师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但也只看了一眼就回过头,并没有说些什么。
荀华听了解释,半懂半不懂地点点头,陆昭昭也没打算继续深究,只说了句:“我们进去吧。”
“啊?好、好嘞!”荀华回过神,立马应和。
走过白玉阶,来到大殿前,陆昭昭深吸一口气,跨过了门槛。
迎面而来一阵风,风中带着木质腐烂的气味,似乎在诉说着这座遗迹埋葬千年的历史。
陆昭昭的视线从彩绘梁柱,金银白玉上滑过,从龙纹云锦花鸟窗沿上滑过,从壁画屏风上滑过,最后落在了通往第二层的旋转天梯上。
很显然,那就是通往第二层的阶梯。
但陆昭昭站着没动,这里四处都透露着诡异。
雪松木与楠木千年不腐,此处又与外界隔绝,可空气中的腐烂味太重了;四周不染尘埃,却干净的过分;室内有风,案台上的书卷却没有被吹动的痕迹。
一切都太刻意了,仿佛一个精心设计的牢笼,用来困住为宝藏而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