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南矢口否认,“不是的,我可能饿的有点低血糖,所以手抖……”
“什么不是!你看看你现在样子,吃不下东西,手抖,跟你当年一模一样!这就是抑郁症躯体化的表现!你当我不知道吗!”
沈以南没有办法反驳向晚棠的话。
沉默半晌后,他哀求道:“晚棠姐,这件事不要告诉谢寻,我不会像当年一样自暴自弃,会积极治疗的。”
“凭什么不能让谢寻知道!你当年严重到也自……”
“算我求你了,不要告诉谢寻,我欠谢寻的够多了,我的得抑郁症的事,跟他没有关系,他没有必要再背负这一份愧疚感。”
向晚棠眉头紧锁望着沈以南,许久,无奈叹息一声,“行,我答应你,但你不要想着敷衍我了事,等下我就陪你去见心理医生。”
沈以南点点头,“……好。”
中午。
向晚棠陪着沈以南看过心理医生后,安抚住沈以南,多请了两个护工,交代他们要时时刻刻盯着沈以南。
她从医院回到家,从抽屉里取了一个袋子和文件袋后,直奔谢氏集团。
一楼大厅的前台小姐拦住向晚棠,礼貌地问:“小姐,您好,请问您要见谁吗?”
向晚棠直接问:“谢总在吗?”
“谢总……他是在公司,你要见谢总吗?请问您有预约吗?”
向晚棠没有回答,眸光微闪,看着电梯门一开,直接跑进去,按了关门。
前台小姐反应过来,想追都来不及,电梯已经上去。
前台小姐赶紧拿起座机给楼上李晟打电话。
“叮——”
电梯抵达顶层,电梯门开,向晚棠只一眼,径直往总裁办公室走。
刚到门口,李晟急急忙忙拦住。
“向小姐,不好意思,您想见谢总的话,得先预约才行。”
向晚棠无视李晟的阻拦,大步往前走,李晟抬手想拦,她勾了勾唇角,突然大喊:“非礼啊!快来人啊,堂堂谢氏集团总裁的秘书竟然非礼人啊!”
李晟被吓得一哆嗦,赶紧收回手,还往后退了几步。
向晚棠趁机越过李晟,跑过去直接推开谢寻办公室的门。
谢寻坐在办公桌前,眼下一大片乌青,面上难掩憔悴,看到向晚棠后,神情瞬间冷峻。
李晟额头直冒冷汗。
“谢总,不好意思,我……我实在拦不住向小姐……”
向晚棠走到谢寻面前,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今天来是想跟谢总聊聊关于以南的事,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谢寻想都没想,冷声道:“我跟沈以南没有任何关系,对他的事也毫无兴趣,向小姐恐怕找错人了,请回吧!”
李晟见状,赶忙跟着道:“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谢总实在腾不出时间,请您先出去,好吗?”
向晚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怒意,质问道:“以南七年前过得怎么样,你就一点都不在乎了吗!”
谢寻压下心底的烦躁,逼自己冷冷地回:“没错!向小姐请回吧!”
向晚棠咬咬牙,怒声道:“七年前以南差点就死了,你也不在乎了吗?!”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寂静无声。
谢寻面上血色尽褪,微微用力攥紧手中的签字笔,好半晌才挤出一句,“……出去。”
李晟心咯噔了下,再次拦在向晚棠面前,着急地说:“向小姐,请您先出去吧,我们谢总……”
话还没等说完,谢寻又补了句,“李秘书,你出去。”
李晟愣了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改口道:“向小姐,您请坐,我出去泡杯咖啡给你。”
李晟出去端了杯咖啡进来,又出去了。
向晚棠跟谢寻面对面在沙发。
谢寻眸光微暗,沉声问:“你刚刚什么意思?”
向晚棠看了眼谢寻,叹了口气,道:“我对你跟以南之间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我七年前就知道你了,你是以南爱着的人。”
谢寻心下一震,不解,但没有打断向晚棠的话,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跟以南相识我就不说了,直接说谢总可能感兴趣的部分吧,他跟我去美国之后,我替他办理了入学,本来看着好好的人,却在突然一天晚上自杀了。”
谢寻猛地抬头,满脸的震惊,不可置信,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我说的是以南自杀了。”
向晚棠似乎想起当时情形,面上都是不忍。
“他就将自己泡在浴缸里,那么浅的一点水,要不是明河帮我拿东西给他,凑巧去了公寓里,他差点就把自己淹死了!而手机上是谣传你跟某集团小姐订婚的新闻。”
谢寻血管里流动的血液,像瞬间被冻住,冷得如同置身冰窖之中。
“也是从这一天起,以南被检查出重度抑郁,他整天浑浑噩噩的,嘴里只会喊着奶奶和谢寻两个人,他躯体化特别严重,手抖,吃不下东西,头疼失眠,甚至不止一次想要自杀,只有抱着件黑色衣服时,才会勉强镇定下来。”
向晚棠叹气,“可他的情况,并没有好转,我们只能强迫他去治疗,治疗的时候,医生强行把他抱着那件黑色外套拿走,他醒来后,发现不见了,疯了一样到处找,医生不让我们给他,他跪着求我们,说他只有那件东西是属于谢寻的了……”
谢寻听着,心痛到无法呼吸,眼眶渐红。
对于沈以南的崩溃,他仿佛能切身体会。
“总之治疗了三个多月,他的情况算是稍稍稳定,但也是时好时坏,他出院后,我们给他喂了过敏药,拉着他喝酒,把他灌醉了,我问过他一些话,他的回答,我现在都记忆犹深。”
向晚棠讲述着,记忆回到了那晚。
向晚棠问:“活的这么痛苦?是因为恨吗?”
沈以南点点头,“是吧。”
向晚棠犹豫了下,“你恨……谢寻吗?”
“……不恨。”
“那你恨谁啊?”向晚棠不解。
“我恨我自己。”
“为什么?”
“我恨我自己,谢寻对我那么坏,那么狠,还间接害死了奶奶,可我还是做不到去恨他。”
“那你是还爱着谢寻吗?”
沈以南沉默着,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
向晚棠从记忆中回神,看向谢寻,眼神复杂。
“以南虽然没有回答,可是那显而易见的答案,谢总,不会猜不到吧?”
谢寻的心揪成一团,面色白的吓人,唇瓣颤抖着,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向晚棠看出谢寻的不好受,满心无奈。
“这份文件是沈以南还没收购谢氏股份的时候,他寄回美国,想让秘书转交给我的。”
向晚棠将文件推到谢寻面前。
“你们之间的对错,我是外人,没有资格去评判,可这个东西能证明,沈以南对你从来没有过恨。希望你看过之后,能认真考虑,给他,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吧,以南他真的也不好过……他的抑郁症现在又复发了。”
向晚棠把自己知道的,能说的都说了,留下东西,起身离开。
谢寻喉咙像被什么塞住,难以呼吸。
他的手发着颤,拆开文件袋,缓缓打开。
遗嘱。
立遗嘱人沈以南。
名下全部财产皆赠予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