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时有星搬出王旭那里的第三天,他的小破屋里,来了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两个人。
一进入屋内,就可以看见小床摆在屋内,顾栖之和江妡然站在屋内,身上散发着从小培养出来的贵气,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里属实太小了,小到一张床就已经占据了一大半的空间。
“时有星,你怎么就住在这小破烂里啊。”江妡然皱着鼻子,一只手放在面前轻轻扇着,脸上的嫌弃意味不加掩饰。
她环顾四周,墙壁有些斑驳,地面也不怎么平整。顾栖之则微微皱着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解。
按照妈妈的性子,知道真相后一定不会让时有星住在这种地方,更甚者他已经听到了妈妈决定要将时有星接回来的打算了,怎么可能还会让他住在这种地方。
顾栖之蹙起的眉头更紧了,他看着时有星那张没有淤青的脸,幽深的眸子藏着诸多复杂的情绪。
江妡然继续抱怨着:“这地方能住人吗?又小又脏。”她似乎无法想象有人会住在这样的环境里。顾栖之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表达了一切。
时有星对于突然到访的两人,本就没有什么好感,现在又是对自己接二连三的指指点点,再好的脾气,也是受不了了,“不喜欢的话,就请离开。”
他的话一出,让两人的脸色都不好了起来,只不过江妡然比顾栖之会控制表情,下一秒脸上就微微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这是哪里的话,哪有将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时有星眼神直直地望着江妡然,她自以为很和善的笑容,在时有星的眼里虚伪至极,“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他又接着下达了逐客令。
属实是不想与这两个人虚与委拟,他不喜欢,虽然还不清楚两人来这里找自己的目的,但是对他来说总归一定不是好事。
所以在看到两人的时候,他其实是抗拒的。
“时有星,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没有礼貌吗?”一旁一直沉默的顾栖之,终于受不了时有星这样的态度,出声质问道。
紧接着,他又冷冷道:“看来有必要在你回到顾家后,请一位礼仪教导你。”
在听到顾栖之这番有些莫名其妙的言论,时有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垂眸思索了几秒,他才从记忆里找到了一点线索。
他抬眸重新看着顾栖之,这个和他调换后,占据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人生,他的名字的人。
享受了理应是他的富贵生活。
从顾栖之的那番话里,时有星大概猜到了他来这里的目的,无非就是害怕他抢走了本来就属于他的一切东西。
顾栖之的担忧并非毫无来由,毕竟现在真相似乎即将浮出水面,而时有星的存在对他来说确实是一种威胁。然而,时有星却从未想过要去抢夺什么,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过完自己的一生。
但顾栖之显然不这么认为,他的警惕和防备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如果你觉得我没礼貌的话,可以问问秦秀芝,他们是怎么教导我的。”时有星语气平淡,面上冷静地看着他,下一秒说出的话,直接让顾栖之的脸色黑了下来。
“哦,对了。秦秀芝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时有星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像是不经意间却又刻意地提醒着顾栖之那原本的身份,空气仿佛都在此刻凝固了几分,气氛变得格外紧张。
顾栖之没想到时有星会如此直接地提及这个敏感的话题。秦秀芝这个名字,对于顾栖之来说,无不在提醒他,他不是顾家的人,只是一个“下贱的女人”的儿子,同时也表明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能面临的威胁。
他怎会甘心,在尽情享受了十几年的富足生活后,早已习惯了众星捧月、衣食无忧的日子,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地位,让他现在放弃这一切,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他看向时有星的眼神里,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深深的戒备,仿佛时有星就是来夺走他所有美好的敌人一般。
垂在身侧的手,被他不自觉地紧了紧,他垂下眼眸,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压迫感。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顾栖之循声看去。
时有星整个人软软地倒在地上,“顾栖之你还是太过优柔寡断了,对于威胁到自己的,不管是是人,还是其他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他,从这个世界上.......”
江妡然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依然挂着笑容,那笑容极具迷惑性,让人根本察觉不出话语里潜藏的狠厉与歹毒。
“彻底消失。”她抬手,用右手的食指轻轻抬起顾栖之的下巴,将他的目光移向自己。
她嘴角的笑容就好像只是在随意闲聊,可嘴里吐出的内容却如此惊悚,她似乎觉得除掉时有星就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潜在麻烦,全然不顾这是一条鲜活的人命,而她还能这般云淡风轻,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顾栖之听到这话,也不禁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纠结,虽说时有星的存在对他而言是个威胁,可真要走到这一步,他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那道坎儿。
江妡然说完后,径直走到厨房,打开煤气,走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手帕,优雅的擦拭着自己的手。
她做这些的时候,顾栖之并没有出声阻止,只是向以往一样,沉默地看着她做完一切。
很快,屋内燃起了火,两人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燃起来的火,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却没能让他们的神情有丝毫动容,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过了今天后,时有星这个人就不会存在了,你的生活也不会被改变。”江妡然笑容不变,俯视着地上的时有星,语气里略带惋惜,“可惜了,我还有些舍不得你呢。”
可她的眼神里却满是冷漠,丝毫不见话语里那点所谓“舍不得”的真情实意,有的只是对一条即将消逝生命的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