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宇的话语在空旷的宫殿内缓缓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无奈,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碗筷,目光深邃地望向跪在眼前的赵祺儿,那双曾经充满爱意与信赖的眼眸,此刻却满是惶恐与不安。他缓缓起身,走至她身旁,并未急着让她起身,而是以一种近乎低语的方式继续说道:
“祺儿,你误会了。我提及过去,并非是要将你与皇后相比,更非责怪你心中有任何不满。我只是,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想起我们初识的那段时光,简单、纯粹,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你我二人。边疆的风,京城的雨,每一幕都历历在目,那是我心中最宝贵的记忆。”
他轻叹一口气,似乎是在感叹岁月的流逝,也是在自责:“那些年,我们虽身处乱世,却也相依为命,共同期待着未来的日子能更加美好。后来,有了孩子,那份期盼里又多了几分温馨与责任。我以为,即便我踏上了这条帝王之路,你们仍是我最坚实的后盾,我们仍能像从前那样,心无旁骛地相守。”
说到这里,赵成宇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那是对现实的无奈,也是对自我选择的反思:“但我忽略了,这紫禁城的高墙深院,不仅仅是权力的象征,更是无数人心性变化的试炼场。我为了守住这份权力,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却渐渐发现自己失去了很多——包括与你们最纯粹的相处时光。”
他弯下腰,伸手轻轻扶起赵祺儿,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隔阂与误解都烟消云散。但这话更像是赵郢擎借着赵成宇的嘴在说:“祺儿,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本以为,我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就能给你们更好的生活,却忘了你们最渴望的,或许只是平淡而真实的陪伴。说实话,我有些后悔。”
赵祺儿听着赵成宇的话,眼中渐渐泛起了泪光,她紧紧握住赵成宇的手,声音哽咽却坚定:“皇上,臣妾懂您的心意。这些年,无论身在何处,臣妾的心始终与您同在。只要您心中有我们,臣妾便别无所求。”
赵成宇的话语如同沉重的石块,落在赵祺儿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与挣扎,以及对赵祺儿无尽的关怀与不舍。赵祺儿听着,眼眶渐渐泛红,但她努力不让泪水落下,因为她知道,此刻的赵成宇比她更需要坚强。
“皇上,您的心意,臣妾都懂。”赵祺儿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她轻轻走到赵成宇身边,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给予他无声的安慰,“在流放的路上,我虽未言明,但您的每一个细微举动,每一个深夜里的辗转反侧,都像是无声的诉说,告诉我您内心的挣扎与痛苦。我知道,您背负的太多,多到让您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转身走向圆桌,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仿佛是在为这段沉重的对话寻找一丝喘息的空间。茶香袅袅升起,与室内的静谧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其实,我并非没有想过与您一同面对生死。”赵祺儿的声音低沉而深情,“每次您离开府邸,我的心便如悬于半空,生怕再也等不到您归来的身影。于是,我悄悄地在窗台上放下一杯毒酒,那是我的决心,也是我的誓言。若您真的遭遇不测,我绝不独活,愿以生命相随,成为您永远的守护者。”
说到这里,赵祺儿的眼眶终于无法再承受泪水的重量,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滴落在衣襟上,也滴进了赵成宇的心里。他猛地转过身,紧紧握住赵祺儿的手,眼中满是震惊与感动。
“祺儿,你为何如此傻?你本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为何要如此决绝?”赵成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与不舍。
赵祺儿轻轻摇头,泪水与笑容交织在一起,显得那么美丽而又凄楚。“因为,在我心中,您早已不仅仅是我的夫君,更是我的主子。就算我一直为奴为婢,我也不会离开您的!”
赵成宇的内心仿佛被两种情感撕扯着,一边是赵郢擎对赵祺儿那深沉而无私的相依为命之情,让他感同身受于那份沉重的爱与责任;另一边则是赵成宇内心深处对赵祺儿全心全意的共情,那份情感如此真挚而强烈,让他不禁泪湿衣襟。两人就这样在屋内静默了许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留下彼此的心跳声和偶尔传来的夜风呼啸。
小框子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这一幕,心中虽有诸多好奇与不解,却也不敢轻易打扰。他静静地守候着,直到夜色渐深,月光如水般洒满整个宫城,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柔和与宁静。
夜深人静之时,赵祺儿终于从屋内走出,她身着整洁的衣裳,面容平静而淡然,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心灵的洗礼。她轻声对小框子说道:“皇上动情了,说了许多心里话后便沉沉睡去。他醒来时定会感到口渴,你需得时刻准备着茶水,留意他的动静。”
小框子闻言,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恭敬地应道:“是,赵贵妃。”然而,他仍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赵贵妃,您不亲自伺候皇上吗?”
赵祺儿抬头望向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十六的月光格外明亮,仿佛一盏巨大的宫灯照亮了整个宫城,也照亮了她心中的某个角落。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现在的皇上,没有那么需要我了。”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却蕴含着深深的意味,似乎是对两人关系的一种新的理解和领悟。
说完这句话,赵祺儿便转身离去,留下小框子一人在原地怔怔地想着。他望着赵祺儿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
嬷嬷的出现,给小框子带来了一丝意外,但他迅速调整状态,以应对这位宫中老人的询问。嬷嬷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敏锐与好奇,显然是对宫中近来的风云变幻颇为关注。
“嬷嬷怎么来了?是皇后那边有什么吩咐吗?”小框子恭敬地询问,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嬷嬷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地看了小框子一眼,似乎能洞察人心。“贵妃娘娘没让你对我说些什么吗?”她的语气平和,却暗含机锋。
小框子心中一紧,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笑道:“那可没有,嬷嬷多虑了。贵妃娘娘与皇上之间,不过是些家常体己话,没什么大不了的。”
嬷嬷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这才十五的第二日,怎么就不见皇上往皇后娘娘宫里去了?而且,听闻今晚连翻牌子的程序都省了?”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小框子心中一凛,知道这位嬷嬷不好糊弄,但仍旧保持镇定,解释道:“嬷嬷有所不知,今晚皇上与贵妃娘娘谈心甚欢,一时说得久了,皇上便不觉疲倦,自行歇下了。贵妃娘娘见皇上劳累,便自行回宫,并未打扰。今天就没看过牌子。”
嬷嬷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轻轻点头。“近日来,皇上到皇后娘娘宫里的次数确实少了些,反而更喜欢在御书房与贵妃娘娘商议国事。你这小滑头,可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小框子连忙点头应承,“嬷嬷放心,小的省得。”
嬷嬷见状,也就不再多言,转身欲走,边走边道:“我要去给皇后娘娘准备早点了,她日日上朝,身子骨都瘦了。你且在这里好生伺候着,别出了差错。”
小框子恭送嬷嬷离去,心中却暗自思量。他深知宫中人心复杂,自己一个小小的太监,稍有不慎就可能卷入是非之中。但今夜之事,却让他对宫中的局势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看来,皇上与贵妃、皇后之间的微妙关系,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而他,只能更加小心谨慎地应对,才能在这宫墙之内保得一份安宁。
在那段风起云涌的日子里,冷家在京城的权势如同春日里迅速蔓延的藤蔓,无声却坚定地攀上了权力的高峰。朝堂之上,原本平静如水的局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所搅动,冷家子弟在文职领域的晋升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仿佛一夜之间,整个京城的文职官员名单都被重新洗牌,冷姓官员的名字频繁出现在升迁的公告之中,成为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然而,这股看似无懈可击的上升势头,却在皇后的一次意外之举下,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数日后,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皇后身着华服,凤冠霞帔,仪态万方地步入大殿,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穿透了整个殿堂,宣布了一个震惊朝野的决定——建立文殊院。
文殊院,这个新成立的机构,不仅承载着选拔与培养国家栋梁之才的重任,更被赋予了管理、整改及编纂宫内文库的神圣使命。皇后此举,无疑是在向世人宣告,她对于文化、教育与知识传承的重视,同时也为那些非出身名门却才华横溢之士开辟了一条新的晋升之路,打破了长久以来由世家大族垄断的官场格局。
消息一出,朝野震动。那些原本对冷家快速崛起心怀不满的官员们,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纷纷上书弹劾,指责冷家势力扩张过快,有违朝廷平衡之道。一时间,弹劾的折子如同雪片般飞来,堆积如山,几乎要将整个案牍淹没。宫人们无奈之下,只得将这些厚重的纸张一一拆解,运至宫外,供那些辛勤劳作的工匠们作为取暖的柴火。据说,那几日里,宫外的篝火异常旺盛,火光冲天,足足燃烧了两个时辰,才渐渐熄灭,仿佛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权力斗争的激烈与残酷。
左丞相高渊下朝后没有立即回府,而是直奔御书房,心中挂念着与皇后及皇帝商讨的要事。
御书房内,高凌燕早已等候多时,她深知族兄高渊的性格与为人,知道他此次朝会过后定会来御书房。见高渊步入书房,她微笑着起身相迎。
“高大人终于来了。”高凌燕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带着几分家族间的温情。
高渊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随即直奔主题:“皇后娘娘,近日朝中有诸多事宜需与陛下商议,我……”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急切,显然对国事十分上心。
“高大人莫急,陛下稍后便到。”高凌燕打断了高渊的话,示意他坐下等候。
不久,赵成宇身着常服步入御书房,见到高渊,他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高丞相,你可算来了。”
直到赵成宇换了常服回到御书房:“丞相来啦?这茶怎么样?我让人去找的六安瓜子,让人用蒸馏水煮的,你看茶汤是不是很干净?”
高渊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好奇。他虽贵为丞相,但平日里忙于政务,对这些琐事并未过多关注,这才注意到茶汤清澈见底,说:“这么透的水,比化掉的初雪还要透明呀!”
赵成宇得意之意立马浮在脸上,拉着高渊说:“这叫做蒸馏水,我专门做了一个装置来制作。”
高丞相问:“蒸馏水是什么水?只听过初雪化水泡茶为极佳,或用山井泉水。”
赵成宇扬了扬眉毛说:“那我带你去看看。”
赵成宇在解决了宫廷用水问题后,心情格外舒畅。他特别想要与亲信且智慧的高丞相分享这一成就,于是特地邀请高丞相来到那改造后的浴房,准备向他炫耀自己亲手设计的蒸馏水制作装置。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浴房内的每一个角落,使得整个空间显得格外明亮而整洁。赵成宇站在那精心搭建的蒸馏设备前,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他转身对高丞相说:“高丞相,你可曾想过,这平日里不起眼的浴房,竟能成为我们改善宫廷用水质量的宝地?”